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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什么好抱怨?這不正說明人家用的是新鮮的活魚?還是說你想吃不新鮮的死魚?” “珍味樓的糖醋鯉魚我也吃過,是真比不上這家的招牌。” 這些人嘗過松鼠鱖魚的好,都覺得撿到寶,自然向著店家說話。 兩撥人吵吵嚷嚷,王以明低聲問花顏:“怎么回事?我記得咱們食材是夠的啊?” 花顏也同樣壓低聲音:“不知道,皇后殿下的意思。” 王以明略一思索,一拍腦袋:“我知道了!皇后殿下是想搞饑餓營銷!” 花顏不懂商業術語,努力從字面意思理解:“饑餓營銷是什么?讓他們餓著還能銷售?這不是自相矛盾么?” 王以明解釋:“就是人為降低產量,達到供不應求,以此維持產品的高利潤高售價,最重要的是建立品牌形象。皇后殿下是想把花滿樓做成一塊招牌,品牌效應能帶來的利潤可是很可觀的。要說這營銷策略也有一點負面影響,就是客人等不到咱家產品,就會去選其他家產品,比如那些說要去珍味樓的。但松鼠鱖魚只此一家,他們找替代品也找不到,最后還是會乖乖回來的。皇后殿下這策略百利而無一害,實在是高!” 花顏:“雖然聽不太懂,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王以明興奮道:“你過段日子看看就懂了!” _ 又過了段日子。 花顏本以為,限量供應,多多少少會影響點生意。明明能賣更多,卻選擇每日只賣一百份,算下來得損失多少錢啊。 卻沒想到宣布招牌菜限量供應,先到先得后,食客對花滿樓的熱情不減反增。 花滿樓每天一開門,一百個名額就被一搶而空。不少官宦人家為了搶到名額,都讓自家小廝定時定點蹲守在花滿樓門口,只等大門一開就蜂擁而入。這其中又有些講究,譬如高門大族的小廝,連衣著都格外考究些,其他普通官家的小廝就不敢同他們爭搶。所以往往能在花滿樓吃上飯的都是位高權重的朝廷大員。 起先沒吃到的人自我安慰:不就是一道菜?能有多無可替代?吃不到就吃不到,酒樓千萬家,就非得去花滿樓? 奈何凡是嘗過松鼠鱖魚的官員,都心心念念,贊不絕口,念叨著有機會要再吃上一回。柳太尉更是天天往花滿樓跑,另外三大世家也常常光顧。這四家又帶動著無數貴族追逐潮流。如此一來,不去嘗一回花滿樓的招牌菜,仿佛在玉京就落伍了似的。 鑒于能搶到名額的食客都位高權重,久而久之,吃過花滿樓的招牌菜,就成了有錢有權有身份的象征。連帶著花滿樓這個招牌,也變得高端奢侈起來。 從前玉京的貴族為了彰顯身份,往往都會攀比誰最先佩上瑯玉軒新出的玉,穿上云錦閣剪裁的的新衣,睡到群芳樓身價最高的花魁。而今想炫耀,只需說一句“我剛吃了花滿樓的松鼠鱖魚”,立刻就能收獲一片艷羨的目光,那感覺倍有面子。 大家貴族連設宴都選擇設在花滿樓,點上一道松鼠鱖魚,仿佛這樣就分外有格調,連宴會檔次都高大上起來。平常同僚間寒暄,漫不經意地說一句“你嘗過花滿樓的松鼠鱖魚么?我有幸嘗過一回,那滋味真是回味無窮”,對方立刻說嘗過,緊接著對味道細細描繪,大夸特夸。 實則兩個都沒吃過,純粹為了虛榮。 名人效應和饑餓營銷這兩種手段,屬實是被陸雪朝給玩明白了。 極度的供不應求下,花滿樓又推出預約制,可以先支付訂金,憑票入場,貼心地讓世家貴族不必再天天派人排隊。預約制度一出,立刻就排到兩年后。沒預約到的眼見吃不上,只能在外重金求購,希望能從預約到的人手里換到一張票。一道松鼠鱖魚二兩銀子,一張花滿樓的食票在外面被炒到兩千兩銀子,如此還一票難求。 花顏聽聞后震驚:“兩千兩?至,至于么?那只是一道菜啊!” 王以明語重心長:“這就是品牌溢價和炒作。皇后殿下真是賺錢的天才。” 陸雪朝要是再黑心一點,把票在外面倒賣,兩千銀一張,完完全全是謀取暴利。但他終歸是沒黑心到這地步。長黎人不坑長黎人,他是想短期內迅速做大生意,做出品牌,不免用些手段,但再狠些就是缺德了。 花滿樓的爆火自然也遭到同行紅眼。珍味樓眼見生意被搶走大半,來自己樓里吃飯的都說是退而求其次,還要拉踩他們家糖醋鯉魚比不上花滿樓松鼠鱖魚,哪里還坐的住。珍味樓老板有些人脈,費盡心思求到一張花滿樓食票,抱著挑剔心態嘗了回松鼠鱖魚,從此甘拜下風,加入求票大軍。 珍味樓老板為人正直,卻不乏有心思腌臜惡性競爭的,愛使些不入流的手段搞人。有家酒樓嫉妒花滿樓生意如日中天,竟試圖派人混入花滿樓后廚,給飯菜下巴豆粉——花滿樓的客戶都是有權有勢的大官,但凡有一個吃出毛病來,花滿樓還不得被查封問罪? 卻不想踢到塊鐵板。花滿樓的客人非富即貴,安保也是最頂尖的,沒等派去的人混進樓里就因鬼鬼祟祟被捉住,身上搜出一包巴豆粉。花顏看著那包巴豆粉冷笑一聲,隨即就讓人去報官。 幕后黑手還心存僥幸。本以為是巴豆粉又不是什么砒霜,不至于驚動官府,要來也是來幾個衙役小卒,誰知刑部侍郎傅惜年竟親自來了——這可是皇室產業,有人想動手腳,那還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