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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以明在家中就是個整日翻墻逃學的紈绔公子哥,他爹見他不是讀書做官的料,一身皮相倒還算不錯,就把他扔進宮里,萬一得寵還能為家族發光發熱。卻不想王以明這膽大包天的性子,不闖禍連累家族就不錯了。 王以明在家野慣了,在明月樓是一天也閑不住,這就偷偷溜出來,還強拉上最膽小怕事卻又不善拒絕的林蟬枝壯膽。 “我知道,這不是挑最偏的路走么?這一路過來你可撞見過人?”王以明不以為意道,“小爺長這么大還沒逛過皇宮呢,都到宮里來了,你難道不想看看皇宮長什么樣?” 林蟬枝欲哭無淚——想看日后隨時可以看,何必現在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啊。 “好看的都是貴人們住的地方,我們走這么偏,也看不見什么美景呀。”林蟬枝想努力勸說王以明,放棄逛皇宮這個念頭。 “說的也有道理。”王以明話音未落,忽然眼前一亮,“誒,你看前面那房子,我家都沒這么氣派,這不比咱們那明月樓好一百倍?不,一萬倍!” 林蟬枝打眼望去,遠遠就見一座美輪美奐的華麗宮殿。丹楹刻桷,雕梁畫棟,黃金作壁,白玉為階。飛閣流丹連著亭臺水榭,湖中游魚繞著接天蓮葉。各色花樹栽滿庭院,讓一年四季都有繁花盛開。此刻院中海棠盛放,姹紫嫣紅,美不勝收。 像帝王為藏嬌專鑄的金屋。 林蟬枝目露驚嘆。 “這是哪個寵妃住的宮殿嗎?”王以明目瞪口呆,“是不是宮里最受寵的柳貴妃?” 他突然找到發奮目標似的,拍了拍林蟬枝肩膀:“小林子,你一定要爭取受寵,早日帶哥哥住上這么好的大房子。” 林蟬枝:“……” 林蟬枝:“王哥哥可以自己爭取的。” “我不行。”王以明一臉痛苦之色,“我是被我爹給強送進宮的,根本不想侍寢。你有所不知,我其實是上面那個。” 林蟬枝:“……” 林蟬枝同情道:“苦了王哥哥了。” 二人談話間,一陣風忽然吹過,將宮殿本就虛掩的窗子微微推開了些。 他們不約而同一愣,屏住呼吸,被眼前的美景震撼到失語。 那是一幅極美的海棠春睡圖。 只見高樓之中,一位容色傾城的美人長睫垂斂,修長如玉的手指支著腦袋,肌膚瓷白勝雪,烏墨青絲散亂,慵懶地半斜身子臥榻安眠。樓外海棠盡態極妍,不及樓中美人容光絕艷。 王以明和林蟬枝倒吸一口涼氣。 能夠被選進宮的,都是相貌不俗之人。王以明和林蟬枝都是自小被夸好皮囊的,然而見了這位,他們簡直自慚形穢。 “一定是柳貴妃!如此絕色美人,也難怪陛下會盛寵了。”王以明篤定道,隨后又產生自我懷疑,“不過我記得柳貴妃住的翠微宮是在南邊啊,咱們剛不是一直往北邊走……難道是我走反了?” “他不是柳貴妃。”林蟬枝說。 “怎么?你認識?” “因為這里是冷宮。” “哈?”王以明一臉不信,“你逗我呢,哪個冷宮長這樣——” 他的話吞回肚子里,剛太遠沒瞧見,走近幾步,就能看到牌匾上大大的“冷宮”二字。 王以明不敢置信。 長黎國的妃子生活水準這么高的嗎?連一個冷宮妃子都能住這么好的宮殿? 這和他想象中蕭瑟凄涼的冷宮不一樣啊!而且哪個皇帝會瞎了眼舍得把這種絕色美人打入冷宮,這是在玩情趣嗎? 兩人感到難以理解時,樓中的美人忽然睜開了眼。 他一睜眼,就仿佛畫活了一般。他的模樣清冷,似凜冬盛開的寒梅,氣質又極清透高雅,如松竹君子,如空谷幽蘭。眸光流轉,唇色勾人,若要與海棠爭艷,也是半分不輸的。 上天該是極偏愛他,給了他這樣完美的相貌。 青年視線忽如利箭,直直射向掩藏在樹后的林蟬枝,含著冰冷的審視與殺機。 林蟬枝頭皮一麻,打心底感受到一股戰栗。 好,好可怕的眼神。 他們被發現了?可他們站的地方那么隱蔽,他也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得罪過對方…… 很快,青年又似不感興趣,懶懶閉回上眼睛,繼續沉睡,仿佛方才那一瞬殺意只是錯覺。 林蟬枝心有余悸道:“他剛剛好像在看我們……時辰不早了,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 “啊?有嗎?是你太膽小緊張產生的錯覺吧。”粗神經的王以明并沒有察覺到,不過確實出來夠久了,再晚點被公公發現懲罰就不好了,就同意了回去的提議。 回去的路上,林蟬枝心不在焉,王以明突然開口:“小林子,要不咱也努努力,爭取被打入冷宮?” 那住宿條件,他看著實在很心動。 林蟬枝:“……” _ 樓內,陸雪朝半垂著眼,神色平靜。 一場午后困頓的小睡,讓他又覺醒了一次。 既是“又”,便說明早已不是第一次。 他確實是已經覺醒了無數次。 …… 陸雪朝與謝重錦自幼形影不離,又是少年知己,可以說世上沒有比他們更了解彼此的人。 他又那般聰明,早在第一世,就察覺到謝重錦的不對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