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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阿娘,蘇伯,進去說吧,阿爹,我的時間不太多,快一些?”蘇衡自己往屋里走,仰頭看到屋頂上的鄭鷹,擠出一點笑意,順便向他比了個大拇指。 蘇行遠把蘇衡領進臥房,脫掉他的上衣,仔細檢查了一下右肩,皺眉道:“不止脫臼,還傷了韌筋!先復位,然后綁胳膊掛著。” “難怪這么疼,”蘇衡咧著嘴,任由蘇行遠手法復位,然后把右肩和胳膊用包扎帶裹住、固定在胸前,“阿爹,要綁幾日啊?” “傷筋動骨一百天!”蘇行遠既心疼又難過。 “阿爹阿娘蘇伯,我還要進宮一趟,沒事。”蘇衡就著白霜落遞的帕子匆匆洗臉,又在鄭鷹的幫助下換下了臟衣服,然后就往外跑。 雅公子沒有下車,只是挑起帷裳看著蘇家小院里的溫情和關心,等蘇衡上車立刻下令:“進宮!”然后一下子把蘇衡護在懷里。 蘇衡沒有半點抗拒,只是不太明白這個擁抱有幾層意思,就被馬車的速度驚到了,每次拐彎都覺得整個人要飛出去,等馬車好不容易停下時發現,下車后踩在地上都覺得雙腿發軟。 更令他驚訝的是,早就出發的福海公公,也剛到正在下馬車。 這是什么彎道超車的cao作? “雅公子,請。”福海示意等在景和門的馬車上前。 蘇衡還沒來得及看完雄偉的宮門,又和雅公子上了馬車,行了不少時間,換了兩次馬車,這才算到了。 從府中聽到消息被催出來的太子殿下,看到安之若素的雅公子,滿腹疑問但是礙于福海在場,只能全部咽下,重新開口:“雅公子,陛下在書房。” 鄴景帝穿著常服,坐在寬大的書案前,翻看著長公主呈來的文卷,聽到內侍來報:“陛下,太子殿下,雅公子,海公公,蘇衡,候在殿外。” “進。” “宣!” 蘇衡又一臉懵地跟進去,機械地行禮、問候,還因為右胳膊被綁住,平衡出了點問題,差點摔倒;而后,又按照教習過的禮儀,恭敬站姿,雙眼直視地面。 所以,對蘇衡來說,鄴景帝長什么樣兒也是個謎。 鄴景帝等一眾人行完禮,然后將手中文書擲到雅公子身上:“你帶黑騎硬闖公主府?!如今黑騎是你的私有之物么?你還讓黑騎削了公主府兩名護衛的右臂?!” 太子看鄴景帝正在氣頭上,既不敢出聲,也沒法詢問雅公子。 雅公子不躲不閃,硬挨了兩卷書頁,然后從寬袖里取出系好的帕子,再次行禮,交到福海手中。 福海將帕子放在一旁的托盤中,打開仔細察看,然后才呈到景帝面前:“陛下,請過目。” 鄴景帝一眼就看到了黑玉杯碎片底的銀杏葉紋,凌厲的視線掃向雅公子:“雅兒,哪來的?” 雅公子恭身回答:“淑安公主府撿的。” 第136章 雷霆之怒(下) 鄴景帝哼了一聲。 雅公子立刻會意:“淑安公主拿它砸人, 微臣躲開了。” 福海和太子兩人的臉色微妙起來,淑安公主用的黑玉銀杏葉茶盞,每個茶盞底都有一片脈絡清晰、形狀完整的金紅色銀杏葉, 這銀杏葉并不是手工繪制, 而是燒制前將真葉放入, 與茶盞同燒, 官窯試制了無數次,總共制成三套。 一套收在宮中,鄴景帝時常拿來把玩,并不舍得烹茶;一套在皇后那里;還有一套收入運寶司庫中珍藏。 淑安公主仗著皇后溺愛, 平日誰都不在眼中, 行事肆無忌憚,這套茶盞也從側面印證了皇后對淑安的溺愛。 連陛下都舍不得拿來飲茶的茶盞,淑安公主用之如常,還拿這個來砸人, 真是作得一手好死。 鄴景帝盯著雅公子:“明知這套茶盞如此珍稀, 你為何躲開?” 雅公子一揖到底:“回陛下,微臣離淑安公主有一段距離,只能看到黑色茶盞, 萬萬沒想到, 她平日飲茶用的是這套茶盞,如果知道……無論茶湯多燙, 微臣一定接住。” 言下之意,很是明顯。 鄴景帝的臉上浮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雅兒, 孤只是病了, 并不糊涂。” 雅公子一言不發, 只是低著頭, 擺出恭敬的肢體語言。 “說說蘇衡。”鄴景帝才不信雅公子會無緣無故闖公主府救人。 蘇衡力持鎮定。 雅公子應對自如:“蘇衡是微臣招入運寶司的秘醫,今日他本該去運寶司報名,給少侍清明檢查身體,不曾想橫豎等不來,然后探子來報,說他被淑安公主府上的家丁擄走了。” “陛下,身為運寶司執事之一,微臣自然要把他找回來。”雅公子淡然自若。 “你就帶人硬闖?”鄴景帝瞥了一眼雅公子,視線卻落在蘇衡身上。 “微臣先讓黑騎下拜貼,公主不見;然后又讓黑騎右將下拜貼,仍然不理;運寶司昨日剛有兩位黑騎弟兄燒傷,痛苦難當,急需醫治。所以,微臣才去公主府遞了拜貼。”雅公子先禮后兵,不怕被問。 鄴景帝其實早就聽鷹衛詳實稟報過了,只是習慣從雙方言詞中尋找漏洞,一來是鷹衛與運寶司隸屬于不同體系,互不相干,沒必要互相袒護;二來鷹衛撤離公主府和回稟的時間很短,串口供需要時間。 雙方說辭相同,確實是淑安公主無禮在先,雅公子救人心切,再結合雅公子呈上的證據,現在就等內務府查抄的結果來對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