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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戶美滋滋地打開食盒,邊吃邊說:“胡差役……我今晚就睡在這里……明早城門一開就跑回去,真是太好了。” “哎呀!”一名采藥人怪叫一聲,蹲在地上直拍腿。 胡差役面無表情看著他們,心里暗笑,等著看笑話的人,笑話沒看到,還錯失了讓蘇衡帶消息的機會,怪誰呢?該! 萬萬沒想到,三刻鐘以后,城門內(nèi)有不少人的腳步聲,不斷有人說:“胡差役,行行好,開個門,我給兒子送些吃的……再送個鋪蓋……” “阿娘?”采藥人一個激靈站起來,撲到城門縫里看,“你怎么來了?” “兒啊,獵戶媳婦坐著一位俊公子的馬車,挨家挨戶捎了口信的,哎,真是大好人啊,聽說是蘇郎中家的公子,哎喲,他們?nèi)叶际谴蠛萌藚取U娴摹!?/br> “阿娘,都捎了口信啊?”采藥人故意提高嗓門。 “都捎了,都往這里趕呢。”采藥人的阿娘樂呵呵地回答。 城門外的人群你看看我,我看看他,個個臉臊得厲害。 胡差役眼看著圍在城門兩側(cè)的人越來越多,悄悄把小門打開,讓隔開的兩邊能互相送東西、順便問候……也算是網(wǎng)開一面,他也得了好名聲,何樂不為? …… 天色漸黑,早過了打烊時間,瑞和布莊點燃了掛在檐下的燈籠。 銅錢和趙先機站在外面四下張望,就是不見蘇衡蹤影。 “衡哥不會迷路了吧?”趙先機想了又想,都這么久了,怎么還不來? “綏城是衡哥家,他怎么會迷路?”銅錢俊臉一唬。 趙先機嚇得立刻后退一步:“不,不是的,以前衡哥不常出門,說不定就……” 布莊伙計們等得沒了耐心,搬出長條木門板,準(zhǔn)備打烊。 掌柜的洛秋娘對蘇衡印象極好,剛好聽到銅錢說蘇衡是綏城人,登時心花怒放,仍然帶著職業(yè)笑容問:“兩位客官,價錢和以前一樣,只是現(xiàn)在付定銀,馬上就可以開工,也可以早一日交付不是?” 銅錢趕緊攔在門邊,陪著笑臉:“掌柜的,再等一會兒,銀票在蘇軍醫(yī)那里,他素來說到做到,肯定是有事情耽擱了。” 伙伴們看到洛秋娘的眼色,又把手中的木門板擱了回去。 正在這時,蘇衡駕著馬車急停在瑞和布莊門前。 “啊,衡哥,你總算來了!”趙小胖急忙迎上去。 蘇衡下了馬車,大步走進(jìn)布莊,向洛秋娘行禮:“掌柜的,對不住,有事情耽擱了。這是一百兩的定銀,貨的品質(zhì)要和以前一樣,只是貨量加倍。” 洛秋娘優(yōu)雅地?fù)u著手中的團扇,扇柄底部的紅色流蘇拂過她微露的白晰手腕,更襯得她膚白如雪,輕聲細(xì)語:“蘇軍醫(yī),你讓我們在這兒干等了一個時辰,能不能說一下理由?” 蘇衡只覺得進(jìn)城這件事情周折太多,直接把耐心耗盡了,實在懶得再說一遍:“說來話長,而且與生意無關(guān)。” 洛秋娘杏眼微合,淺淺一笑:“蘇軍醫(yī),買賣都講誠意,我誠心在這兒待客,你卻如此敷衍……這生意做得真是沒滋沒味的。” 蘇衡三人互看一眼,有買賣做還沒滋味兒,這是什么意思? 蘇衡清了清嗓子:“怎么樣才不敷衍,還做得有滋味兒?” “如實回答我一個問題,”洛秋娘風(fēng)情萬種地瞥了蘇衡一眼,“上次蘇軍醫(yī)來,不少客人和路人都瞧見了,老有媒婆來我這兒打聽,蘇軍醫(yī)可曾婚配?我說,我哪兒知道啊。” 蘇衡連眉毛都沒皺一下:“這事情簡單,蘇某尚未婚配,不過早已心有所屬。” 洛秋娘的笑容瞬間有了一點裂紋:“蘇軍醫(yī)心有所屬?” “是,”蘇衡不假思索地回答,“已許下承諾,相伴此生。” 銅錢和趙先機兩人面面相覷,上次去蘇家,蘇伯還念叨說,戍邊當(dāng)軍醫(yī)雖好,卻耽誤好時光,言下之意衡哥還沒定親,蘇伯著急。 怎么忽然就心有所屬了?! 洛秋娘又問道:“貌美如花?” 蘇衡慣于猜測人心,自然明白這是為誰而問的題,腦海里浮現(xiàn)出雅公子,隨即微微一笑:“風(fēng)華絕代。” 洛秋娘和伙計們梗住了,蘇軍醫(yī)已經(jīng)是此等樣貌,他口中的絕代風(fēng)華又會是何等美人? 趙先機一捂胸口,向銅錢使了眼色,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銅錢也一臉懵,回以眼色,我怎么知道? 蘇衡取出銀票,不動聲色遞給洛秋娘:“掌柜的,趕緊訂契文吧,還要打烊呢。” 洛秋娘接過銀票,心里很不是滋味兒,卻又好奇是什么樣的風(fēng)華絕代,訂契文的時候接連寫錯了三張,趕緊拿紙寫第四張。 蘇衡又問:“掌柜的,有沒有干凈的客棧可以介紹?”剛才四處捎口信的時候,馬車路過蘇家時,蘇家家門緊閉,連個亮都沒有,就知道家里沒人,只能找客棧過夜了。 “你家在綏城,還要找客棧過夜?”洛秋娘話一出口,立時覺得有些臉熱,這不是擺明了自己偷聽? “全家出去采藥制藥了,家里沒人,我碰巧沒帶鑰匙,”蘇衡一臉無辜地解釋,又有些奇怪,“掌柜的怎么知道我家在綏城?” 洛秋娘的臉頰泛起微微的粉色,感覺自己臉更熱了,勉強掩飾尷尬,“剛才銅錢軍士說的,你家在綏城,我剛好聽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