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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求人類不要作死 第16節

    見他先開了口,長留也不禁跟著松一口氣,又帶著幾分摘不去的小心:“那個,你覺得這村子會不會是發生了什么很嚴重的事情?”

    “或許吧?!?/br>
    “你不好奇?”

    “與我無關?!?/br>
    冷淡的語氣讓長留沒了繼續說下去的勇氣,他始終覺得這村子既怪異,又熟悉,卻沒法分辨清楚,究竟是什么東西讓自己覺得熟悉了。

    守門人meimei的裁衣速度果然很快,等她把縫好的獸皮衣裳送過來的時候,燕遙知才想起來自己忘記告訴守門人尺寸,可衣服已經縫制好了,上身一試,竟然非常合身。

    “我叫瑛,我哥哥叫琿,大家都叫我阿瑛,你們也可以這么叫我?!鄙倥幸簧砻凵钠つw,短短的棕發貼在耳邊,她時不時用手把掉下來的發絲撥到耳后去夾住。

    阿瑛年紀不大,笑容天真,眼瞳剔透有光:“怎么?沒想到我能縫得這么快吧?”她雙手插在腰上,語氣又得意又驕傲,“其實是哥哥和我一起弄的,他只要看一眼就曉得什么地方該裁多大的料子,而且他力氣大,割起皮子來又快又好,縫線的時候他也能扯得很緊,比我手藝好多啦?!?/br>
    長留把一件皮衣翻過來覆過去地看:“真了不起!”

    他的夸贊讓阿瑛臉上的笑容愈發耀眼:“哥哥告訴我說老爹他生病了,讓我去瞧一瞧,剛好你們也要去北邊,能告訴我你們去北邊做什么嗎?”

    她似乎對漁村里不正常的氛圍一無所知。

    長留張著嘴,不知自己該怎么說。

    此時燕遙知冷淡的聲音傳過來:“去采藥?!?/br>
    “這樣啊?!卑㈢檬置掳停靶「缒阍趺床粨Q上衣服試一試呢?”

    客舍里,長留已經把獸皮衣裳試過一遍,正往下脫,還要小心留意不讓裹頭的麻布掉下來;而燕遙知只是看了一眼皮衣,就把它們放到一邊去了。

    “你害羞嗎?”阿瑛笑著湊過來,踮起腳,頭頂只到燕遙知胸腹中間的位置,“我還沒到養孩子的年紀呢,小哥害羞什么?”

    燕遙知低頭沉默地看著她,慢慢地吐出三個字:“太熱了?!?/br>
    “哦。”阿瑛點頭,很輕易就接受了這個解釋,她轉身走出客舍,又回頭沖他們揮揮手,“哥哥說咱們明早就走,我先回去收拾東西,你們明早記得等等我啊。”

    她說著,又突然想起了jsg什么:“對了,最近晚上霧很大,還老下雨,哥哥說晚上最好不要出門。”

    阿瑛咬著指甲想了許久,才確定自己沒有要交代的事情了,于是她又高高興興地笑了起來:“我家離這里不遠的,一定要等我呀!”

    看著少女跑開的背影,長留捂著自己的心口:“真是個討人喜歡的小姑娘?!?/br>
    燕遙知看了眼他可以稱得上是“慈祥”的表情,道:“我晚上出去看看?!?/br>
    “誒?”長留不解,“不是說晚上霧大......嘶......”

    燕遙知見他反應過來:“這漁村的變故應該是晚上出現的?!?/br>
    “那、那我該做什么?”長留的聲音打顫,雖然他很想趕快找個結實牢固的地方把自己藏起來,但還是壯了壯膽,向燕遙知詢問。

    燕遙知偏頭:“乖乖呆著?”

    “嗯嗯嗯?!遍L留用力地點頭,他一手放在心口,一手豎起兩根指頭指天,“我保證不亂跑,你放心去吧。”

    燕遙知白了他一眼,又翻身上床躺平。

    長留訕訕地放下雙手:“哦,還沒到晚上呢......”

    在太陽逐漸西沉。

    果然如漁村中人所言,當陽光徹底消失在海平面上的時候,村子里突然起了一層nongnong的霧氣。

    長留從窗縫里向外看了一眼:“好濃的霧,什么也看不見,你真的要出去嗎?”

    燕遙知正用麻布條裹手:“嗯?!?/br>
    他活過這么多年,也見了不少部落因為種種天災人禍而毀滅,本是不該如此上心的。

    蒼白泛青的修長手掌緩緩裹上一圈圈微微泛黃的麻布,燕遙知盯著還露在外頭的指尖看了許久。

    是因為北邊老怪物可能的蘇醒給自己造成了心理壓力,才會看什么都覺得異常,有必要管一下嗎?

    還是。

    別的什么原因。

    燕遙知摘下一直掛在腰間的小布兜,里頭裝滿貝幣,還有一把沒能換出去的石質小刀。

    這小刀他已經不記得是哪一任祭司的貢品,但那些貝幣是若木一枚一枚挑揀好了,非要他好生帶上的。

    燕遙知把刀和貝幣都遞給長留:“你拿著這個。”

    長留瞪大雙眼:“你、你不會是覺得自己回不來了吧?”他簡直快要哭出來了。

    燕遙知直接塞過去:“太響了,不方便?!?/br>
    “哦、哦......”長留羞愧捂臉。

    就在氣氛尷尬之時,客舍外頭傳來一聲尖叫。

    刷拉拉的水聲,是突如其來的大雨打在地面和屋頂上。

    木窗卡拉卡拉地響。

    長留嚇了一跳,他下意識就往燕遙知身后躲:“怎么回事?”

    燕遙知把他往客舍中間拉,看向顫動著的窗戶,走過去,把木窗用力關緊,窗戶的邊緣有什么東西隨著他的動作掉落下來,長留定睛一看,發現那是兩根干癟漆黑,被夾斷了的類人的指頭。

    這下子輪到他驚聲尖叫了。

    “外頭是什么東西!”長留攥緊手里的石刀,牙齒不住的上下磕碰。

    燕遙知神色依舊平淡:“應該是水里爬出來的。”

    異獸,或者別的什么生物。

    濃霧中,屬于人類的尖叫聲漸漸變得密集起來。

    燕遙知推開客舍的門,順手將指甲插入剛剛在屋外徘徊的拿東西的腦子,抽開手,看清那東西的模樣:“你不要出來。”

    長留驚恐萬分,他很想告訴燕遙知,告訴他他的臉色是前所未有過的難看,而燕遙知顯然沒意識到自己難看的表情讓長留變得更加不安:“把門關緊,它們應該進不來,要是進來了,你就用石刀周旋一下。”

    “我覺得比起跟人打斗,這刀子更適合拿來自裁?!遍L留弱弱地說,一抬頭,卻發現燕遙知已經沒了影子,他咬咬牙,只能認命地關好屋門。

    他用力地推動石門,卻在這時聽見從濃霧中傳來一聲驚呼:“哥哥?。 ?/br>
    大腦的某個地方忽然被針扎了一樣地刺痛起來,長留用力甩頭,又突然想起中午來送衣服的那個很討喜的小姑娘:“阿瑛?”

    他顫抖著抓緊手里的石刀,一咬牙,沖了出去。

    第18章 挨餓的第十八天

    濃厚的霧氣里,燕遙知看見一團團生機在初時的慌亂過后迅速變得有序,看起來這漁村已經不是第一次遭遇這種情況了。

    “誰?!”隨著一聲呼喝而來的,是閃著寒光的魚叉。

    燕遙知閃身躲過,赤腳在地上猛蹬,高高躍起,又落在來人身后。

    夜色已濃,而霧氣又厚,可以說是伸手難見五指。

    濃霧里,手執魚叉的少女拉拉捆在腰上的繩子:“有東西過來了,各人小心!”

    “阿漣,我剛剛好像看到阿公了......”

    阿漣猛地“呸”了一聲,厲聲道:“還沒受夠教訓嗎?!阿公他們哪里會在這種時候回來?都是那個怪物制造的幻象,你們都給我警醒一點!”

    “可、可是......”濃霧里,繩子那頭的人走過來,阿漣感覺自己腰上原本繃緊的繩索突然一松,緊接著,有什么涼颼颼的東西附到自己耳邊,“我真的看見阿公回來了。”

    漆黑而干癟的指頭搭在少女肩上,阿漣猛地回頭,一張黑漆漆的干尸的臉,瞪著他空洞的眼眶,就這么緊緊挨在自己面前。

    到了這個距離,已經多不過去。

    干尸露著森白的牙根,臉上破裂的痕跡組成一個扭曲的笑臉。

    阿漣下意識地將手中魚叉往干尸的方向送,卻已是來不及——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原本祥和寧靜的小漁村突然出現了這種長得像人一樣的怪物。

    它們最開始只是躲在水里,模仿村里人的聲音,把人引誘過去之后,就拖進水里。

    漁村組織了一隊青壯去清剿怪物,最后卻沒能回來。

    反而是這些怪物越來越多,漸漸地,它們已經不再滿足于蹲在水底下拉人,而是隨著越來越濃的夜霧一起上岸,在村子的邊緣徘徊著,徘徊著,發出那些早已死去了的人聲音。

    阿漣的瞳孔清晰地倒映出干尸破碎的笑臉,她面色煞白,渾身都不自覺地顫抖著,手里的魚叉也幾乎快要滑落,□□尸摁住的雙肩傳來劇痛,干尸的臉緩緩地靠近,她覺得自己可能要死了,與自己用繩子連在一起的那個同伴或許已經死了。

    但是......

    她強忍著巨大的恐懼和哭泣的沖動,再度握緊手中魚叉,往干尸的軀干狠狠插下!

    就算是死,也要拖住這一只!

    干尸張大了嘴巴,下頜像是脫落了一樣掉了下來,足足能咬下人的一整顆頭顱,嘴里滿是鋒利的尖牙。

    越來越近。

    腥臭的氣味已經快要將她的整張臉籠罩了。

    阿漣顫抖著閉上雙眼。

    “咔。”

    一陣勁風呼嘯而過,籠罩在阿漣頭上的陰影猛地消散,她感覺到自己魚叉上傳來的重量一輕,那股腥臭味兒也一并遠去,她慌忙睜開眼,在濃霧中隱隱約約看見一個穿著麻衣的高挑身影:“是你?”

    那個外來人。

    燕遙知正把干尸的身軀踩在地上。

    這東西的腦袋已經被他一拳捶掉了,只有幾條漆黑的不知是血管還是筋絡的東西連接著軀干,但即便如此,下頜像捕獵的蛇一樣脫落的干尸依舊沒有死亡,它不斷掙扎,干癟的四肢上傳出刺耳的咔嚓聲響。

    燕遙知走過去,把連接在腦袋和軀干中間的筋絡扯斷。

    干尸的身體瞬間不再動彈,而它的腦袋依舊生龍活虎,被燕遙知提起來的時候還想要咬他:“持續多長時間了?”

    “???”死里逃生的少女還沒能緩過神。

    燕遙知提著干尸的腦殼,換了個問法:“這種東西出現多久了?”

    阿漣勉強用魚叉支撐癱軟的身體,喘著粗氣:“已經、已經快一個月了。”

    “為什么不向其他部落求援?”

    “村里有人出去過的,但是他們一直都沒有回來。”阿漣感覺自己身上不停地發冷,“這種東西會模仿人的聲音,它們吃了誰,就用誰的聲音說話......出去求援的人早上走,晚上,他們的聲音就會出現在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