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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人一艦、自行駕駛的軍用機甲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于是,越來越多的人夸顧鐸是天生就適合太空。顧鐸對這些褒揚也照單全收, 甚至他心里也有一樣的念頭, 覺著自己生來該吃軍部這碗飯。在新一輪的寒假時間, 他依舊選擇留校,而且安排了滿滿的任務日程,亟待付諸實踐。 就是沒想到,第一次在軍部見著雙人任務,他隊友就好巧不巧地是虞知鴻。 說不尷尬是假的,在機甲起飛場地見面時,顧鐸差點想轉身就走。不過轉念他又想,不就是表白失敗么,他又沒干什么虧心事,有什么可逃的?遂再次穩穩當當地站好,等起飛指揮員來照例宣讀任務注意事項。 他甚至還打了個招呼,說:“挺巧的啊,你也留校了?” “嗯?!庇葜櫿f,“很巧?!?/br> 但其實不巧,顧鐸身邊有方思濤這個叛徒。方思濤的表兄就在軍部和航大的任務對接部門工作,學生接什么任務又不算多大的秘密,他每周都會在表兄那里看一圈任務接收情況,這陣子還特別為虞知鴻兩肋插刀,斥巨資給表哥定了一個月的私房菜館午餐,好讓表哥把顧鐸接任務的情況實時發過來。 倒是虞知鴻覺得這樣不妥當,婉拒過幾次。方思濤卻單方面認為虞知鴻是口嫌體正直,堅持通風報信——口嫌體正直這話還是他和顧鐸學的。 虞知鴻只能自己不聽不看,以免冒犯??蓪W校忽然之間放假,大把的空閑時間陡然冒出來,他想看這些信息的機會也隨之翻倍。虞知鴻沒法憑空給自己的自制力也翻起來,就想刪消息,可是刪除的時候不免看到那么一條兩條。 總之,最后他是來了這里。 虞知鴻想過顧鐸會有什么反應,尤其是昨晚,只要一閉眼就忍不住在想。興許是他倆總歸還有點默契,也可能是虞知鴻做的備選方案太多,今天看到顧鐸好像并不在乎的樣子,他一點也不意外。 但他還是是沒敢想,或者是沒敢仔細推敲,這份擺在明面上的不在意其實假得不能再假。 指揮員說的都是起飛cao作要點,甭管調成什么航行模式,機甲都還是那個機甲,頂多大差不差地有點些微區別,也早在任務說明里寫得一清二楚。顧鐸已經看了八百遍,正好趁指導員低頭念東西,偷偷用眼角打量虞知鴻。 托記性不錯的福,就算挺長時間不見面,他還是能把虞知鴻的模樣記得一清二楚,不會覺得生疏。虞知鴻看起來恢復得不錯,不像上次在醫院的時候透著蒼白和無力,至少和當年風風光光做學生代表的時候差不多。 顧鐸既覺得放了心、不用再擔憂虞知鴻的病情,卻又生出一種隱秘而糟糕的挫敗感,他自嘲地想:“果然,和我一塊混,他哪哪都不舒坦;現在我滾蛋了,他確實好過不少?!?/br> 虞知鴻就公事公辦一樣地站在那,目不斜視,仿佛全身心都落在任務上,哪怕這人肯定早就把cao作手冊吃得滾瓜爛熟。他微微垂著眼,視線落在前方不遠的地面上,看上去是那種不會分出半點心思搞小動作的認真,也不再會像以前一樣,縱容顧鐸無傷大雅的胡鬧。 看著看著,顧鐸差點想沖動一把,直接去揪住虞知鴻的領子,好好問一問他:是不是早就知道邢慨為什么跟著李成雙做那些事?是不是故意瞞下老邢之前想加入第三陣營的事……是不是前一陣故意躲著自己。 但那樣是不對的、不禮貌的。人生在世至少要敢作敢當,他顧鐸敢喜歡虞知鴻,就得敢于不被接受;哪怕接受的過程實在不好受,遠比預料中的折磨人,還有些漫長,他也不能沖動地把自己那點情緒發泄到別人身上。 畢竟這事怪不了任何人,要怪就怪他自己,干什么非得喜歡人家呢? 顧鐸和虞知鴻并肩而立,中間隔著小半米恰到好處的距離。這距離橫跨也就一步,伸手都能搭著對方的肩膀。 可這時看在他倆眼里,區區半米卻如同一道不能逾越的天塹,把兩人分隔開來,規模堪比一整條銀河。 許是二位當事人都有點選擇性眼瞎,分別感覺對方不在意自己,并齊刷刷由此而生出來一股怨氣。偏偏他倆都完全沒有覺悟,還當做自己藏得不錯,徒然連累指揮員。 指揮員只覺得今天氣氛不對,熟悉的臺詞念嘴瓢了三次,差點把舌頭閃著。他想多說幾句,讓面前的學生別尷尬,可從履歷上看,這兩人都沒少出任務,應該是把宇宙探測當家常便飯的才對。 “奇了怪了?!敝笓]員很直男地想,“那就是天陰太久了,天氣不好真是看什么都不順眼啊……” 宣讀完規則,就到了上機甲的時候。 這次探測的位置較遠,需要兩人輪流駕駛,以避免出現事故。顧鐸喜歡掌握主動權,之前也不知道搭檔是哪位,他接下任務就直接主動提出要使用自己的機甲,做主駕駛員。軍部知道鳳凰的擬人度高、特殊性強,考慮到他的駕駛習慣可能據此有些獨到之處,很順利地答應下來,特意在后續招募注明要使用隊友的座駕。 本來是好事一樁,但隊友一旦換成虞知鴻,瞬間就變了味。 顧鐸向右轉身,率先進機艙,幾步路走得同手同腳,心里更尷尬了。尤其是成功起飛、進入智能航行以后,鳳凰還特別沒眼力地問候:“顧鐸,你今天看起來非常不自然,有什么是需要我幫忙的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