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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知鴻的心思卻不在此,只叫他的暗示俱成了對牛彈琴,眼睜睜地看著顧鐸,不知道說些什么才好。 李成雙見狀,徑自識趣地滾了,打聲招呼回到陽臺上,繼續收拾那些個零七碎八的小玩意——什么牙杯墊、牙刷架,不像是虞知鴻的東西,像是給貨架擺滿了一排的情侶款樣品。 而且還是審美直男至極,買回去會被女朋友嫌棄得要命那種滯銷款大集合。 本來就夠傷眼睛的,沒想到還要傷耳朵,只聽顧鐸說了一句:“要是不好分,你干脆都拿走吧。不是虞知鴻的那份,直接扔了就行。” 李成雙對屋里喊:“請問你們兩位是把我當成保潔人員了么?我們這個行業一小時三百,一會誰結一下賬。” 顧鐸回道:“你這水平按面積算就不錯了,一平米八塊。” 插科打諢了兩句,總算沒那么尷尬。虞知鴻又想解釋什么,顧鐸卻徑自拿著個垃圾袋去裝東西,把前些天買回來的那些成雙入對的大清掃,一件一件地丟。 “顧鐸,”虞知鴻無奈地拉住他的手腕,制止他繼續亂丟東西,“你生氣了?” 顧鐸被他問得莫名其妙:“那你是覺著,我該張燈結彩歡送你走?你誰啊,有這么大牌面么?你是瘟神啊?” 虞知鴻:“……” 顧鐸之前還有點回不過味來,腦子里被忽然攪得亂七八糟,但叫他這么一問,忽然氣得笑了起來。他東西也不丟了,把袋子往旁邊一放,轉身正對著虞知鴻,望著他的眼睛問:“你走得一聲不吭,我還不能生氣了?是不是我今兒再晚點回來,一推門你都搬完家了,我還得巴巴地打電話問老師,怕您有個三長兩短,再被告知咱倆室友關系出了問題,你主動搬走了?” 虞知鴻:“不是……” “不是個屁!”顧鐸說,“我看你就是這么個打算,被我說中了吧?準確來說,搬出去以后是你該張燈結彩,好好慶祝能離我遠一點吧?” 顧鐸平時總愛和人胡鬧,懟人的話不少說、急了還會直接拍一巴掌過去,看著沒多好的脾氣,但實際上生氣的時候卻不多。此刻他卻是動了真火,說出的每個字都重之又重,臉上肌rou緊繃,牽著脖子上的青筋都隱約可見。 虞知鴻看見他這幅模樣,那顆規矩了二十來年不出差錯的腦子好像才幡然醒悟,意識到自己這件事做得不妥當,既談不上尊重人,也一點都不合情理,和昏了頭一樣。 但事已至此,虞知鴻只能解釋說:“抱歉,我之前就想搬出去,剛剛租好房子。事情突然,沒來得及和你說。” 這理由糟糕得沒法推敲,顧鐸說:“哦,你早看我不順眼了。” “不是。”虞知鴻說,“是為了養傷。” 一來二去,顧鐸盛怒那股勁過去了,他點點頭,語氣好像心平氣和似的:“嗯,那我耽誤你休息了。” 虞知鴻:“……” 顧鐸看著他,見這人真的憋不出第三個理由了,幾步走過去關上陽臺門,把李成雙隔在外,然后又回到虞知鴻面前,說:“虞知鴻,你不如說實話,我沒那么怕尷尬。” 顧鐸此前設想了很多種告白的方式,或者隨口一樣稀松平常,或者聲勢浩大地擺出告白架勢,但總歸都有點甜蜜和浪漫。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把這份心意說出口,是在準備迎接一份拒絕——哪怕在一時片刻之前,虞知鴻沒那么拼命編出個借口前,他都沒想過把話挑明。 但虞知鴻編得實在太艱難,他看不下去了:“說實話,應該就是你不知道哪根弦忽然開竅了,發現我喜歡你。就算你這人不恐同,也對我沒那份意思,所以火急火燎地準備搬家,好離我遠點。” 顧鐸看見虞知鴻的手搭在椅背上,每聽一句,就握緊了幾分。許是還抱著那么點不切實際的妄想,他說到這,停頓了片刻,似乎想等一個否認。 可是虞知鴻的手臂爆出青筋,牙關漸漸咬緊,卻沒開口說半個字。 顧鐸什么都明白了,也不再問,繼續道:“謝了,跑這么匆忙,估計你是準備給我留點面子。但是我這人還偏偏挺不要臉的,非得把話說明白……不然心里頭不踏實。我都明白了,沒事,就是給你添麻煩了哈。” 他說著垂下了目光,不再和虞知鴻對視,也不敢再看,他被看得嗓子里不舒服,說話聲都不穩當了:“那什么……還有,我腦子進水,買的那些東西。情侶款的,你肯定介意……你放心,你不同意,我也不會再用。你隨意,我這份扔掉……你要是不信,也可以直接替我丟了。那樣正好,省得我再折騰一回了。” 顧鐸說到最后幾個字,雖然腳步沒動,身體已經漸漸向后,是說完就要走的意思。虞知鴻連忙上前一步,徒然伸了伸手,卻沒抓住什么,只聲音暗啞地說出來一聲:“不用。” 如果是平常,顧鐸早就要湊上去,對他認認真真噓寒問暖一番,生怕他有什么不舒服不妥的。可此時,顧鐸只是再后退了一步,說:“還是挺有必要的。我喜歡你就喜歡了,你說不行,我也應……應該干脆利落點。還用這些,和在心里頭占你便宜似的,太冒犯了。” 虞知鴻握緊了什么也沒抓住的手。 顧鐸便看著那只手,假裝豁達,還開玩笑似的說:“行了,我在這看著也別扭吧?你們收拾,我今晚不回來了。失戀一場,出去買醉。你們高抬貴手行行好,別扣分了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