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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鐸也不知道自己是被文藝著了,還是單純的突發(fā)奇想,反正自從虞知鴻回家后,宿舍的直飲機就沒洗過,確實現(xiàn)在沒有熱水……他找到虞知鴻點的外賣后,去阿姨那里借了個壺,裝了滿滿的熱水。 阿姨還好奇地問:“小顧談女朋友啦?送去哪一樓的呀?” 顧鐸有點不好意思:“我自己用,想泡面了。” 阿姨看著他匆匆離開,莫名其妙地小聲念叨:“點了這么多吃的,怎么還要泡面呀?年紀輕輕的呀,晚飯都不知道吃八分飽,不懂保養(yǎng)呀……” 虞知鴻見他進門拎著一個大暖水壺,也愣了一下,但沒多問,只是接過餐盒,一樣一樣地擺在收拾好的桌上。 他點的晚餐還挺豐盛,而且一看就是顧鐸的口味,主食是披薩,有炸雞有薯條,還有烤的炸的串、甜辣味鹵鴨脖、以及冰可樂和奶茶。 顧鐸看著就有食欲,饞蟲開始撲棱翻騰,可是全部餐盒都開完,他卻問:“怎么都是這些,沒點清淡的么,你——” “我沒事,”虞知鴻說,“也不用吃病號餐,這樣就很好。” “哦。”顧鐸非常直男地點點頭,憋出來句,“那你多喝熱水?我打了挺多的,不夠樓下還有。” 虞知鴻:“……” 顧鐸尷尬地抓了兩下頭發(fā),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和滿桌的菜大眼瞪小眼。還是虞知鴻催他吃飯,才拈起來一根薯條,咯嘣咯嘣嚼,像兔子吃草一樣。 邊吃還邊神游天外地想:“以前沒發(fā)現(xiàn),這家的薯條還挺香。” 虞知鴻嘆了一聲,替他切好披薩,問:“顧鐸,我是不是讓你不自在了?如果你不舒服,直接和我說,我們也可以分開吃。” 顧鐸茫然地看向他,卡殼一下,才連忙扯出笑容說:“沒。怎么可能,沒有的事。一起住了這么久,我反射弧繞地球集幾圈啊,現(xiàn)在才不自在?” “那就好。”虞知鴻擠出番茄醬和燒烤醬,放在他手邊,又把雞翅挪過來,“我之前說錯很多話,怕你介意,不想再理我了。” “啊?啊,之前啊。沒事我都沒在意。”顧鐸道,“我肯定不介意,我都不記得了。” 虞知鴻停下來手上的動作,側身坐過來,看著顧鐸說:“是么?” 顧鐸僵硬道:“是,是啊。你怎么不吃,一會涼了不好吃,有什么咱們吃完飯再說。” “抱歉,”虞知鴻說,“不把這些話對你說出來,我吃不下去任何東西。” 基于某種正常人類對氣氛的感知,顧鐸只想把這件事糊弄過去,眼看著糊弄不過去,他只能默念著「虞知鴻有病他有病,我得照顧他的感受」,放下一口沒動的披薩,面對面地轉過去,說:“這有什么,哈哈,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說吧,我聽著。” “對我來說,這件事很重要。”隔著塑料手套,虞知鴻甚至握住了顧鐸的一只手,“我說過「和你不是一路人」,說完以后,我很后悔。可以允許我把這句話收回么?” 顧鐸:“那你就收……” “還有,我在和你說話的時候,出現(xiàn)過非常失禮的反胃。”虞知鴻繼續(xù)說,“無論你是否愿意相信,那種反應都和你無關……至少不是因為我聽到了什么。” 他似乎下了某種決心,緩緩掀開自己雙手的衣袖,但沒有完全露出胳膊,只是展示出其中一角,“是因為這些,我回家以后,接受了一種戒斷治療。” 顧鐸剛剛只是僵硬,這會卻連呼吸都要凝滯了。虞知鴻的說法和鳳凰的判斷完全一致,顧鐸幾乎下意識的握住了他的一只胳膊,想仔細查看袖子下的傷:“這是怎么回事?” “我不想說。”虞知鴻阻止了他的動作,“很難看,吃飯的時候不要看,倒胃口。” 虞知鴻的語氣很輕,好像不太在乎似的,可他越這樣無所謂,顧鐸就越沒法不在乎。 “虞知鴻,你是怎么想的啊。”顧鐸拉著他的胳膊不肯松,忍無可忍地說“不是,我在你心里是個什么非人類的形象,你都這樣了,你是怎么覺得不給我看,我就還有胃口吃飯的?” 虞知鴻想說什么,顧鐸完全不給他開口的機會:“你是不是還想說抱歉對不起?沒錯你是挺有問題的……我不是說你有問題啊,我是說你這事做的有問題,你到底怎么回事,之前怎么完全不和我說一聲呢?我有那么不夠哥們?我這人再混賬的時候,也是出了名的講義氣好吧?” 顧鐸的聲音都快抖得說不連貫的句子了,虞知鴻聽在耳朵里,被語氣里的顫抖攪得心神不安,又被灌了一耳朵的「兄弟」和「哥們」,更有點氣悶,只能摟住顧鐸,一下一下地給他順氣。 顧鐸沒反抗,靠在他的身前,感受到胸腔的振動,聽虞知鴻說:“還有,我也不該沒經你同意,就私自對你進行記錄。顧鐸,我們認識的時候,我完全不了解你的身體狀況……我并不是因為這個接近你,對不起。你在我眼里,從來不是實驗體。” 俗話說蛇要打七寸,如果說顧鐸和虞知鴻之間的那個「結」是七寸,那現(xiàn)在就是在挨那當頭一棒。 顧鐸必須得承認,別扭了這么長時間,他最在意的就是「實驗體」這仨字——有這件事橫在中間,就好像他跟虞知鴻的關系全部是鏡花水月,一碰就碎不能推敲,特別不算數(shù)。 “那我是什么?”顧鐸這會完全不嫌黏糊了,問,“我不是實驗體是什么?反正我看到你這么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