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你不許笑，我聽到你在心里嘲笑我了。”

    “你聽錯了，”顧鐸表示，“把你裝成個傻子，這事主要怪我技術不行。”

    鳳凰氣得不行，只恨機甲智腦沒長腿，不能跳起來踹人小腿。

    顧鐸提著一袋子亂七八糟的東西出超市時，正撞見虞知鴻；而且從虞知鴻手里拎的鴨脖牌子來看，這人應該是在門口等了一陣子，不是剛剛買的。

    “顧鐸，根據人臉識別，這個人是你的室友。”可能是為了反駁剛剛顧鐸說他是傻子，鳳凰開屏一樣地展示自己的功能，“據我的分析，他在這里多半是等待一場幽會——根據大學生行為分析，黃昏的超市門口，是情侶見面的高峰地點，男方往往會采購好當晚所需的一切，不限于巧克力玫瑰花和安全計生用品，等待一個姑娘的來臨。讓我看看他手上的袋子，掃描結果顯示……”

    虞知鴻說：“顧鐸，我在等你。”

    “顯示是一袋鴨脖！”鳳凰難以置信，“他的女朋友居然和你一樣重口！”

    顧鐸：“……”

    顧鐸道：“你給我閉嘴！”

    虞知鴻立即不說話了。

    鳳凰振振有詞：“顧鐸，盡管我的判斷有些驚人，但你不能惱羞成怒，將自己的憤怒轉嫁到無辜室友的身上。而且我是說真的，你有沒有想過，他或許對你有意思？”

    顧鐸只覺得自己充分領略到了什么叫自作自受，他甚至有點生無可戀地摘下耳機，對話筒說：“鳳凰你給我閉嘴，我說的是你！”

    虞知鴻：“？”

    鳳凰跑到手機外放，說：“你這樣是不對的！惱羞成怒不能轉嫁到室友的身上，更不能轉嫁到機甲的身上。況且，我的數據分析很靠譜——你關不了機哈哈，我鎖死了！我就知道你又要剝奪我的言論自由！你大可以去問一問你的室友，我敢打包票，他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對你有著超乎同學友誼的偏愛！略略略！”

    顧鐸：“……”

    虞知鴻：“……”

    顧鐸已經無力追究這傻子機甲是什么情況，他到底造了什么孽才調試出來這么個缺心眼玩意。他甚至沒心思追究別的——比如鳳凰剛剛給自己調到了最大的音量，整個超市門口的小情侶都在看過來，好奇地打量兩人。

    因為虞知鴻的臉色太難看了。

    虞知鴻仿佛剛剛聽到的是什么驚天大事，看上去已經不是尷尬能夠形容得了——他臉色鐵青，拎著購物袋的手暴出青筋，嘴唇顫抖不已。

    就在顧鐸尋思要不要解釋什么的時候，他猛然沖了出去，跪倒在超市的垃圾桶前，發出劇烈的干嘔聲。

    顧鐸覺著自己生平就沒這么手足無措過。

    他忽然想起了虞知鴻的本子，上邊的記載截止到的那天，正好是他沒下限地捏著嗓子管人叫「老公」。

    他還想起來，好像老邢那件事，最早的開端也是打賭輸掉的告白信，后來巴結虞知鴻的人自作主張去報復……那這些人為什么會報復老邢呢？

    如果說，在兩人因為記錄本吵架之初，顧鐸只隱約有這么個念頭，那現在他就是已經確定了：在他們這段室友情里邊，最大的障礙就是虞知鴻恐同。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歪的，是聽李成雙他們開玩笑？還是單純因為顧鐸沒皮沒臉地喜歡和人貼貼蹭蹭？

    也不知道他又到底想了什么。

    顧鐸深吸一口氣，覺著自己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不，他可能知道虞知鴻到底在想什么。

    虞知鴻白天的話瞬間又有了新的解釋，好像在對他說：雖然咱倆取向不一樣，但你是個好人，我愿意陪你一塊玩玩，就是不能認真。

    這人還真有犧牲精神啊。

    那他甩臉就走，豈不是還過于不知好歹了點？

    顧鐸莫名有種憋屈的感覺，他不知道自己具體不舒服的點在哪，只覺得渾身都很難受。

    這年頭的同性戀早就不是什么丟人的身份標簽，大部分人的擇偶并不再拘泥于性別，他不像虞知鴻這樣恐同，不會因為被誤解就覺得屈辱，更不會把這當成是一種污蔑。

    他也能理解有人恐同——畢竟思想的開放，不是一味要求所有人都接受，而是互相的尊重。既尊重客觀存在的取向，也同樣要尊重那些接受不了的人。尤其是虞知鴻這樣的，一看就挺傳統的人。

    但顧鐸就是很難受，好像一腳從懸崖上踩空，又被繩子吊住，懸在半空。那些繩子好像是拴在他身體里，撕扯得他哪哪都不爽利。

    還讓他覺得有點冷，涼意順著繩子，簡直能爬進血rou里。

    虞知鴻大概是晚上沒吃東西，吐了半天，垃圾桶里還是一干二凈的。顧鐸僵硬地站在一邊，看了半天，才總算是緩緩回過神，從方便袋里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又輕輕扣上，俯身遞過去。

    在瓶子快伸到虞知鴻的眼前時，卻驟然換了個方向，被穩穩當當放在他的手邊。

    “虞知鴻。”顧鐸退開幾步，道，“我不知道你誤會了什么，但我對你真沒什么不靠譜的想法。”

    作者有話說：

    啊！讓我看看我的日萬小紅花！剛剛還差一段沒寫直接點了更新，就為了零點前沖沖。花，我的花！

    第113章 定格

    “我從沒覺得你不好。”

    這時已經入秋大半, 日落兩小時后的夜風有點涼，還直挺挺地往人耳朵上吹，非常不識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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