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鐸舉一反三道：“不好聽，叫「一家六眼」也行吧？聽起來更有氣勢。”

    虞知鴻起初還想解釋，后來這一大一小兩個孩子胡鬧上了，他再說什么好像都很刻意，還是作罷。

    他想：“難得出門，隨他們胡鬧吧，盡興就好。”

    顧鐸早就挑花了眼，虞明難得出門，只會更加眼花繚亂，什么都想要。虞知鴻令他只可以選一樣東西，虞明幾經猶豫，最后選了街邊小孩都在玩的陀螺。

    顧鐸給他挑了一個又大又漂亮的紅色陀螺，結賬時，老板夸道：“這位公子好眼光，我們這款「馳原侯」賣得可好了！”

    馳原侯本人：“？”

    老板十分懂行地笑道：“第一回帶孩子來吧？我們這的陀螺都以本朝大將軍命名，京城獨一份！”

    顧鐸眼睛一亮，問：“那有沒有虞知鴻？”

    老板乍聽賢王名諱，半天才反應過來，取出一只涂成藍色的：“這就是，只此一個。您要是不問，我還舍不得拿出來。”

    這倒不是為了賣貨編假話。大齊重文，皇子皇孫大多去讀書，貨架上的名將就虞知鴻一個金枝玉葉，當然要獨特些。非但是孤品，上邊還不倫不類地鑲嵌了一顆劣質藍寶石，既不美觀也不實用，還貴。

    所以這「孤品」至今沒有售出，也不排除是因為滯銷。

    虞知鴻：“……”

    顧鐸憋笑憋得肚子疼，掏錢把兩個陀螺全都買了，紅的給虞明，藍的他自己玩——不是抽著玩，是天天拿去臊虞知鴻玩。

    這幾日天色暗得愈發早，酉時已經看不著太陽，只剩下西邊一點日光。街上陸續有鋪子關門，萬家燈火初上，星星點點地從窗口露出，照在橫貫京城的永安河中，被風吹得隨浪舒卷。

    大多數鋪子都到了打烊的時間，商販們終于可以卸下撐了一天的笑臉，找回真實的疲憊，麻木地互相道別，匆生意場轉回家長里短的戰場，殫精竭慮地考慮起「明早吃什么」。

    但與此同時，華燈亦初上，尋歡作樂的公子哥步入夜場，從酒池rou林到衣香鬢影。

    佳釀悠香四溢，混合著歌女身上精心熏出的香料味，在「檀女燭」火的影影綽綽里，膩歪得能把生人腌至三分熟，把酒言歡。

    虞明遠遠望著永安河上游的畫舫，指著問：“那是什么，好像著火了！”

    虞知鴻望了一眼，手指點點他面前的餛飩；

    碗：“食不言，不可浪費。”

    虞明可憐兮兮地說：“我吃不下了……”

    這一路逛下來，他和顧鐸見什么好玩都想試一試，主要青睞于吃的。顧鐸純屬愛玩，只嘗個新鮮，剩下的丟給虞知鴻。虞明卻沒停過嘴，現在吃不下實屬正常。

    就是這習慣不好。虞知鴻才要教導一番，顧鐸端起虞明剩下的，幾口扒拉進嘴：“這就不浪費了。”

    虞知鴻無奈道：“阿明正是養成習慣的年紀，不可太縱容。”

    顧鐸道：“他就你一個親爹，你還兇他。”

    虞明連連點頭，宛如在賢王府的三年人生有多大委屈，還往顧鐸的身邊擠。

    顧鐸更加正義凜然道：“反正他要是我兒子，我天天帶他玩，愛吃什么都行。我……”

    “嗯，前提是不哭。”虞知鴻不留情地拆穿他，“否則不等出去玩，就要被你扔出家門了。”

    顧鐸：“……”

    顧鐸還待反駁，恰好看到餛飩店門口路過一人。

    光線昏暗，行色匆匆，此人還僅僅露出一個側臉。可他的輕功太好，行走的習慣與旁人不同，步履更加輕盈。

    ——這人赫然是刺殺虞知鴻那天，跟在十七身邊的輕功高手，賀林。

    作者有話說：

    昨晚睡著了我有罪……對不起，我是一條水煮魚……

    之前欠的更新我慢慢補……我可以！

    .感謝在2021-04-20 20:33:20-2021-04-22 01:03: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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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賀林

    不合你意，你且記住，長大去改。

    賀林進了對面的商鋪, 店家正在低價處理白天沒賣出去的燒雞。他排到隊尾，從口袋里摸出幾枚銅錢數好，朝顧鐸打了個手勢。

    這是軍隊里的暗號, 表示「稍等一會」。顧鐸剛要沖過去扣人，見狀忽然覺得「天大的仇不能耽誤吃飯」, 何況在山崖上這人也沒動手，遂給他一個排隊買雞的機會。

    虞知鴻偶爾會說玩笑話, 顧鐸從來不肯吃嘴上的虧, 非要爭個高下。他忽然不說話, 虞知鴻倒怕這人生氣了，哄道：“是我失言，你對阿明很好。他對你胡鬧，也該交給我管教。”

    顧鐸的心思沒在這，草草回答了一句「那你管」, 虞知鴻被噎得一下接不出話來。

    虞明得空，趁機追問：“下邊亮亮的, 到底是什么啊！”

    永安河上游是尋歡作樂的地方, 青樓歌坊，應有盡有，是京城的銷金窟。這問題有些尷尬，虞知鴻卻坦然回答：“男女尋歡作樂之地, 你無需應酬，不值得去那浪費時間，不必了解。”

    虞明竟然也能聽懂這不太簡明的解釋，又問：“可為什么那里好亮啊, 真的好漂亮！”

    顧鐸盯對面久了, 看不出什么動靜, 也漸漸回過神，道：“那里有酒菜，還有姑娘唱歌跳舞，給銀子就可以一起睡覺。睡覺不打緊，唱歌跳舞，亮才能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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