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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知鴻之前以為自己疼得麻了,這時看到顧鐸發(fā)紅的眼眶,胸口卻還能一抽。 他忍住渾身的不適感坐起,盡量讓自己看上去輕松一些,把顧鐸輕輕環(huán)在懷里,溫聲哄:“對不起。” 顧鐸以為上邊還打著架,滿心生死關頭,情緒來去都太快。只隔了一句話,他就忘了自己撒的嬌,已經(jīng)解不了殿下的風情,「啪嘰」在此人腦門上一拍:“我原諒你了,走吧。有人往下扔東西,不安全。” 顧鐸是個行動派,說要走,就把虞知鴻拉起來。虞知鴻的傷腿不能動,又跌坐回地上,疼得整個人直發(fā)抖。 “你……”顧鐸一張嘴,聲音都緊張得變了調(diào),喘口氣才拉回來,“你怎么了?” 虞知鴻提不起多余的力氣,若有若無地拍了拍他,以示安慰:“腿或許斷了……別怕。” 顧鐸朝虞知鴻的腿看去,只見他右腿上赫然卡著什么,在月光下發(fā)出金屬的光澤。 湊近了看,那是個捕獸的夾子,正死死卡在腳踝處,上邊還有倒刺,隔著靴子扎進去,戳出淋漓鮮血。 顧鐸伸出手,遲疑著不敢去碰。 虞知鴻說:“沒事,直接掰開。” 作者有話說: 顧鐸:今天也是為虞知鴻擔心的一天。 #顧鐸賢王殿下第一泥塑# 虞知鴻:沒有我,他這小孩子脾氣,以后怎么辦?我不能死。 #虞知鴻小顧第一泥塑# 第32章 無師自通 那你過來,抱我一下吧。 顧鐸此前對「骨頭斷了」沒什么實感,只覺得麻煩——骨頭也忒不自覺,刀劍槍傷自己就能好,唯有骨頭壞了,還得費勁找人來扶正,多一道工序。 但除此以外,斷也就斷了,虞知鴻這傷如果擱在他身上,他是完全不在乎的。 可在虞知鴻身上,那就不一樣了。 虞知鴻不會自愈,這也沒有那個泡一泡包治百病的大藥池;就算有,顧鐸也未必敢放他進去——泡在那里邊太疼了,虞知鴻剛剛才疼暈一回,此刻在顧鐸的眼里,這人甚至能和「嬌弱」對號入座。 嬌弱的賢王殿下不知這番腹誹,一聲不吭地挨過拆捕獸夾的疼,有條不紊地檢查起傷處。而后又指揮著顧鐸找附近水源,扶自己去清洗傷口,再找樹枝固定。 他讓自己盡量鎮(zhèn)靜些,仿佛傷著的是另外一個人——可話說回來,要真是在場的「另一個人」被弄成他這副樣子,虞知鴻恐怕未見得能有現(xiàn)在這番冷靜。 顧鐸儼然把虞知鴻當成件易碎品,比瑞王私庫那個前朝的瓷瓶還金貴。他嚴正拒絕了虞知鴻「扶我起來」的要求,小心翼翼地將這個人抱起來。 除了還在吃奶的時候,賢王殿下這輩子沒叫人打橫抱過,一時還有點臉熱。 到水邊后,顧鐸有些茫然,不知接下來要做什么,虞知鴻便叫他去找?guī)赘Y(jié)實的樹枝,再撿些枯枝回來。 顧鐸環(huán)顧一圈,盯上了旁邊一棵樹,抬掌就推。 虞知鴻:“樹枝!不用樹干……你的手不要了么?” 顧鐸說:“哦,我看它長得比較結(jié)實。” ——確實結(jié)實,這顆樹足夠三人環(huán)抱,恐怕歲數(shù)能上百了。 等顧鐸連犯糊涂再犯渾地找齊需要的東西,虞知鴻緩緩脫下外衫。 他看顧鐸一身狼狽,外衣破得不成樣子,原以為自己也差不多,準備撕下一條包扎用;可實則不然,這件衣服至少還囫圇著,沒準還能在「掉下懸崖界」算得上光鮮亮麗。 他于是把外套遞給顧鐸,說:“你的給我,換我的穿,不要受涼。” 顧鐸與他聊天雞同鴨講,這時卻心有靈犀,拽下自己的零碎袍子,撕成條給虞知鴻。 虞知鴻替他披上外套,顧鐸又脫下來,把外套裹回到虞知鴻身上:“我不怕病,好得快,你穿。” 虞知鴻忽然猜到……顧鐸這一身破布是在哪蹭出來的了。 他忍不住回望山壁,又不敢細想,說:“你不怕病,又不是不會難受。” 顧鐸一本正經(jīng)地給虞知鴻亂系衣服帶,捆得像中國結(jié)一樣繁瑣,十分「會算賬」地說:“如果咱們兩個人,非選一個生病,我病更劃算。我好得快,你好得慢。” 捆完,他還很有成就感,自賣自夸道:“這衣服真難穿,你看,我打了好多個扣,是不是打得挺漂亮!” 虞知鴻:“……” 這大概不是衣服的問題。 虞知鴻沒有和他周旋的精力,也知道自己這時生病就是個麻煩,遂不再推辭。 前一陣的藥勁和傷口一起摧殘人,他大致裹好傷,愈發(fā)體力不支,趁此時還算有精神,開始教顧鐸辨別方向:“你認為,現(xiàn)在應去往哪里?” 顧鐸說:“聽你的。” 虞知鴻問:“如果你獨自在這呢?” 顧鐸說:“我要是自己,就和他們接著打。不會跳下來。” 虞知鴻耐心道:“假設你自己在懸崖下,走丟了。” 顧鐸:“哦,那我哪也不去,在原地等你。” 虞知鴻:“再假設有追兵。” 顧鐸毫不猶豫:“那也等你,打就是了。” 虞知鴻:“……” “換一個問題。”虞知鴻開始頭疼了,“現(xiàn)在讓你決定去向,你想帶我去哪?” 顧鐸終于領會了精神,指出一個方向:“逆著水流走,那邊地勢高,離山上近,是回去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