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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他此前還和虞知鴻大吵過一架,余下的大小將領摸不住新來的小將軍脾性,不知道是不是要玩「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那套,也不敢擅自聯絡。 顧鐸解釋道:“我以為沒事就不用告訴你了,好吧,下次我肯定記得報信。” 虞知鴻耐著性子給他解釋:“你不報軍情,萬一真的有事,我另作了安排、臨時來不及支援,你該怎么辦。” 顧鐸絲毫沒被嚇著,瀟灑道:“戰場上哪有「一萬」?真趕上了,我讓他們先跑,自己認倒霉就是。” 虞知鴻:“……” 他搭檔過的將軍不知凡幾,這么不靠譜的還是第一次見。賢王殿下實在沒法放心,也不必帶什么「土特產」了,直接下令將帶來的人馬并入前鋒隊伍,親自看著顧鐸,順帶看守俘虜,就地審問。 顧鐸猶豫了一下:“不用吧,反正看樣子這邊也快打完了。十七部落挺扛不住揍的……” 虞知鴻長長嘆了一口氣,或許是緊繃的神經終于松了下來,他一不留神,給了顧鐸一個擁抱:“我跟著你,能安心點。” 顧鐸渾身一僵,好像被戳中了什么大xue,連心跳都險些停了半拍。他「急中生智」,咬牙拍了拍虞知鴻的后背,語氣像「哥倆好」似的:“可你有病啊,還在吃藥呢。” 虞知鴻:“……” 賢王殿下有種挨了罵的錯覺,緩緩放開了手:“不用擔心我。這次是我忙中出錯,本就該同你一起來。戰場變數不定,朝中亦有人對我虎視眈眈,這些風險不該放在你的肩上。” 顧鐸道:“這叫有難同當。” 虞知鴻啼笑皆非:“不必,這些本就是我的事。” 他這些天一直強行摁住那些不好的念頭,連想都不敢細想,唯恐自己的一縷思緒招來什么不祥。 但心聲還是忍不住在問:是不是十七部落另有埋伏,會不會被圍困了?他那位出其不意找麻煩的大哥,這次會不會找上了陸小七? 虞知鴻實在心有余悸,好像除了自己眼皮子下的一畝三分地,哪都有危險。 顧鐸忽然問:“對了,如果軍隊里有別人的眼線,你會怎么處理?” 在長久的藥物作用下,虞知鴻的心力愈發不禁消耗,此時遲遲有些交瘁,沒發現這個問題實在突兀,而是像平常一樣有問必答道:“按叛國論處,就地正法,以安軍心。” 顧鐸的心沉了下去。 與十七部落第一次交手時,蠻族士兵尚有一戰之力,打出了絕地反擊的氣勢。 按照原計劃,前鋒隊伍需給敵方造成一種占據優勢的假象,引他們去往一處開闊平原,再由虞知鴻包抄。 而兩軍對壘,一方拼命,一方且戰且退,后者必要憋屈吃虧。眼見形勢不好,顧鐸當機立斷,與幾名副官知會一聲,便下令全力反擊。 新征北軍立即變成了乘勝追擊。 都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那是明槍不夠多。顧鐸身為主帥,一馬當先,迅疾如雷地殺入敵陣,左右俱是來勢洶洶的致命攻擊。 他正挑敵軍于馬下,身后同時襲來一刀,回防已來不及,他左手橫劈出去,一記空手入白刃卻劈了個空——原來他身后有同袍。 那人替他擋刀,肩上被劃開一道血rou模糊的傷口,顧鐸順勢將其拉到身后,從容不迫地斬了敵人的腦袋。 顧鐸道:“別跟著我,你往人少的地方去!” 那人道:“主上有令。” 顧鐸這才發現,這個替他擋刀的竟然是十七:“打仗聽我的,你一邊呆著去!” 十七的肩傷汩汩冒著血,人已意識不清。顧鐸不能見死不救,抽空把他提到自己馬上馱著,依舊英勇無雙地沖鋒陷陣,氣勢逼人。 戰后,顧鐸送佛送到西,把他提去傷兵營,懇切提議:“打仗聽我的,你就別跟著了。我比你能打,還得照顧你。” 十七滿臉血污,臉皮側面有點卷邊,可能是帶著一張仿,看得顧鐸直想去撕下來。他呆愣半晌,說:“謝謝。” 顧鐸忍著不動,無奈道:“你聽沒聽我說話?” 十七聲音虛弱,氣息沉不下去,飄在嗓子眼:“聽了……但你何須照顧我?我就是為替你擋刀而來的。” 顧鐸說:“你擋死了怎么辦。” 十七回答:“自然有別人頂上。” 顧鐸目瞪口呆,萬萬沒想到十七兄還有這樣的「義氣」,受寵若驚:“那有點費人,不用。我泡過藥池子,比你們耐砍。” 十七嗤笑道:“可不。你泡過藥池子,一天用藥就花紋銀百兩,命比別人貴出一截子。你這腦子是怎么長的啊……我們是死士,賤命一條,被主上派出來那一刻,哪兒還用留著命回去。” 顧鐸趁機道:“瑞王對你們不好,正好別跟著他,你以后就留在這當兵。” 十七說:“哈?我留在這兒,虞知鴻就能留我性命么?他殺戮成性,更無人道,此次還讓你沖鋒陷陣,自個兒舒坦……” “誤會,虞知鴻他——”顧鐸不愿意聽他這么說,既想要解釋,又怕被發現自己更傾向虞知鴻一邊,絞盡腦汁道,“我覺著他人還行。戰略部署也是我定的,你別誤會。萬一他能留下你們呢?” 十七聞言,神色變了幾變,最終道:“不管如何,都謝謝你。救命之恩,十七不會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