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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知鴻發現后,開自己的私庫,變賣了不少名下私產,才將將解決了這筆錢,還查出其中摻著瑞王的手筆。 ——瑞王殿下也不知道圖點什么,先在戶部卡住撫恤的銀兩,三不五時找茬削減,再走私賬自掏腰包補上,還往御前參了一本「賢王好戰,民不聊生」。結果賠了夫人又折兵,非但添了不少銀子,皇帝也沒聽他的。 虞知鴻有時候覺得,他這大哥可能就是想找人不痛快罷了。 王譽把前因后果仔仔細細講來,只省去了瑞王殿下大名,沒說這缺德事是誰干的。虞知鴻似乎不準備插手,直接走了。 “錢多了閑的吧。”顧鐸聽完,對此深有感觸,“我也覺得這個人怕是腦子不好,錢多了沒處花,還不如找我。” 王譽:“你可別做夢了,先想想怎么辦。” 顧鐸說:“你們以前怎么辦?” 王譽想了想:“以前也沒……等下,還真碰上過一次。有個人,家里倆孩子都從軍,一塊折在南疆。當時是軍隊的文書去開導了人家一天,又預支了銀子。” 顧鐸道:“那就這么辦,沒到朝廷給錢的時候,我先給她。要給多少,要是不夠,你借我點,咱們兩個湊湊? 顧鐸在瑞王府早看慣生來死去,對他而言,在這個人間一睜眼,就知道人生來遲早會一睡不起。在水牢里死還是在戰場上死,他暫時業沒感覺出什么不同,加之這番不過是公事公說,更沒什么觸動,因此語氣平平。 然而王譽聽在耳朵里,卻覺著他關心的點都在銀子上,好像默認了人命和錢能等價似的。 頓覺不適,語氣冷了些:“文書換人了,您看咱們周文書,五大三粗的一個人,像會安慰人么。” 顧鐸覺得自己長得挺好看,道:“那我去?” 王譽于是把軍隊的文書周至善喊來,邊去找那來尋兒子的,兩人邊在路上教顧鐸:一會和人家先問什么,再說點什么。 這位文書長得實在過于彪悍,遠看上去,有種殺人放火的氣質。但他說話有趣,甭管什么長篇大論,都能說得活靈活現。 顧鐸都記在心里頭,順便暗自想道:“他比虞知鴻還像將軍。虞知鴻到像文書,他以前真的很能打么?” 周至善教完,還笑瞇瞇問:“小將軍,都記住了沒?” 顧鐸應了一聲,鉆進了廚間。 軍營里沒有客房,前來找人的老婦人被暫時帶到這,局促地坐著,好像一只闖進龍潭虎xue的食草動物,又瘦又小,雙眼滿是驚恐。 無論是京城還是軍營,顧鐸都沒見過這樣的人,好像一陣風都能壓倒似的。廚子來打招呼時,他愣了下,才叫大家先出去。 顧鐸坐到老婦人對面,聲音禁不住輕了幾度,學生背課文一樣地問:“你來找人……么?” 老婦人唯唯諾諾點頭。 顧鐸摸了摸鼻子,知道自己嚇著人了,長得好看也沒用。他只會殺人和嚇唬貓,反過來卻都不太行,只能繼續硬著頭皮說:“你和他是……” “那是我家老幺,”老婦人不等他說完,就像有滿肚子話要倒出來一樣,說話極快,“他前些年出去做工,想賺些錢來,可……可這一去,他……” 老婦人說著,聲音哽咽起來,連囫圇話都說不出。 小孩哭了要吃糖,貓叫了要人陪,顧鐸四下看看,卻實在找不出,拿什么給這位哭泣的老人才好。 他取出懷里的銀子,一句「他回不來了」如何都說不出來,只說:“這是撫恤的銀子,給——” 后頭應該還有幾句「不用太過傷懷」之類的,但他的話再次沒能說完。 那仿佛哭得不知今夕何夕的老人忽然薅過裝銀子的荷包,急急打開掂量。 顧鐸:“呃……給失蹤士兵的,一共六兩。” 老婦人看錢袋的目光霎時又一變,倒有些「敬畏」起來,她在里邊翻騰一通,抓起一把;而后猶豫一番,窸窸窣窣地從中扣出一塊大的,又換作一塊稍小的,顫巍巍地推給顧鐸,說:“太多了。” 顧鐸心說這還能討價還價?就算講,也不是往外送錢啊。 他這一懵的時間,老婦人已然站起來,極小聲音地說了聲什么,然后竟撂身走了。 顧鐸:“?” 這和之前周至善講得大不相同,而且實在太轉進如風,弄得他稀里糊涂。 顧鐸出來時,周至善還是笑呵呵的,和王譽一塊,站在門口等他:“都完事啦?” 顧鐸說:“應該是。” 王譽道:“行吧,那跟我來,王爺找你。” “等等。”周至善伸出一只手來,“我贏了,你不能耍賴啊,得給錢。” 王譽看了顧鐸一眼,沒好氣地掏出個銅板,扔了過去。 周至善接過來,極為饜足地嗅了嗅,美滋滋地收進懷里頭,說:“陸小將軍,謝了!” 顧鐸這下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不是,每個人的每句話他都能聽懂,可連在一塊是搞什么呢?! 作者有話說: 抱歉之前斷更啦,這就努力恢復日更。 以及謝謝各位同志捧場! 顧鐸:不是,你們干什么呢? 其他人:讓你感受感受你對我們做了什么。 第17章 拉攏 你人還挺好的。 有什么弄不清的,顧鐸向來當場就問,但今天他總忍不住想那個老婦人的事,難得沉默了一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