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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知鴻被他親熱得手足無措。 從此開始,顧鐸便三不五時地往虞知鴻那扔東西,今天把通關文牒落下、明天把酒杯忘掉……然后干脆放在營帳里。 虞知鴻一一收好。 只是沒幾天,顧鐸有次來得早,看見軍士們安營扎寨,意識到搬來搬去是給人添麻煩,又將自己的東西統統拿走了。 當夜,虞知鴻陪他對了幾招,喝酒時說:“我在京城,有一王府?!?/br> 顧鐸問:“是不是很大!” “是?!庇葜櫽妙欒I的方式來描述,“能住百余人?!?/br> 顧鐸由衷道:“你家的人可真多。都是你的王妃和兒子么?哦,還有女兒?!?/br> 虞知鴻:“我未曾娶妻?!?/br> 顧鐸:“那……” “納妾也未曾?!庇葜櫟?,“更不必說兒女?!?/br> 顧鐸喝光了酒,莫名道:“我沒想問你納妾,我是想問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虞知鴻:“……” 虞知鴻道:“都好。” “你還挺不挑的?!鳖欒I撐著臉說,“要是我選,我就選女兒,軟乎乎的一團子,我要是有女兒,天天給她買好吃的。” 天天吃顧鐸帶來的東西的賢王:“……” 顧鐸還補充了一句:“就像現在給你買吃的一樣?!?/br> 虞知鴻:“……” 顧鐸今天可能是喝多了酒,說了好一陣「未來女兒」,樣子頗為向往。 乍聽他這番話,好像是設想了許久,未來成家立業,必當是一位好爹;可虞知鴻摸清了他的底,知道這人別說當爹,連當個人都會嫌麻煩,只是天馬行空胡思亂想,說的是「女兒」,其實和給自己找玩伴差不多。 顧鐸說完便不打算走了,拉著虞知鴻:“來!今晚我和你睡覺?!?/br> 好友做客留宿,實屬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虞知鴻卻不知怎么,想到同床共枕,就愣在當場。 顧鐸道:“嗯?你不喜歡我么,我以為你很喜歡,會想和我一起睡覺的。” 虞知鴻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著。 顧鐸道:“哦,這是紅帛jiejie告訴我的。她說,遇見喜歡的人不容易,能睡則睡。我覺得很有道理?!?/br> 虞知鴻上次就聽這名字耳熟,終于想起來問:“紅帛是誰?” 顧鐸詫異地說:“你不知道?她是大齊第一美人!你沒見過她,真是枉為京人,枉為男人!” 虞知鴻想起來了,她還真聽過這位紅帛姑娘。此女是京城花魁,傳說一面千金,惹得貴族子弟趨之若鶩。 虞知鴻蹙眉:“你常去找她?” “那是當然!”顧鐸笑著回答,模樣還頗為自豪,“我與紅帛jiejie關系好,旁人見她要花錢進門,jiejie給我留了一扇窗,就不花錢了?!?/br> 虞知鴻沒想到這人還是花魁娘子的梁上之臣,面色一沉:“你也與她睡覺?” 顧鐸居然還委屈上了:“沒有,她不讓,說我遇到喜歡的人,才能睡在一起。而且不是我喜歡她的那種,不能只喜歡皮囊,要獨一無二。” 虞知鴻不知哪來的火氣,斥道:“不正經。此話怎可宣之于口?!?/br> 顧鐸平白被兇,當即還了回去:“喜歡還不睡,才是不正經。與你沒有好說的,走了!” 他隨便一卷行囊,背著劍就走。 顧鐸的輕功也好,等虞知鴻回過勁來,追出去時,已看不到他的人影了。 虞知鴻冷靜片刻,稍一想,也就明白自己是誤會了。 顧鐸心性如稚子,時而通透,時而幼稚,在感情上恐怕壓根沒開竅,卻愿意湊熱鬧。他連軍營都敢闖,更不必說區區青樓。 而紅帛能做京城花魁,必然善解人意,不會與他做什么,大概是見到俊朗的少年郎,隨口逗趣罷了。 ——事情與賢王殿下猜得仍有出入。倘若紅帛知道自己那句「有花堪折」被顧鐸記成「喜歡就睡」,怕不是要飛過來手撕了這家伙。 虞知鴻回到房間,睡不著,躺在床上想:“我這算生哪門子氣?” 京城子弟、他麾下兄弟,愛去花街柳巷的比比皆是。連受律法管轄的朝中的一品大員,都悄悄給青樓女子贖身,帶回家當姬妾。 這些他早該司空見慣,看在眼里,甚至不會入心。 他和顧鐸計較什么呢? 虞知鴻又想起顧鐸要與他一起睡覺。 他心想:“此事我明日須得教他?!?/br> 可念及此,他又意識到,人是被他氣走的,明日還會不會來,都未可知。 行軍路線算是機密,虞知鴻從未和顧鐸明說過,顧鐸卻總能找來;但倘若顧鐸不來,他絕對無處找人。 想到或許再找不到這個人,虞知鴻更睡不著了。 一言不合跑出來后,顧鐸悶著頭走出很遠,才發現走錯了方向。他懶得走回頭路,干脆一直往前,天蒙蒙亮了,才找到一間茶館。 店小二在堂前打瞌睡,顧鐸無情地將他叫醒,點了一壺鐵觀音,丟下銀子,自己卻倒頭就睡,直至第二天的正午才醒。 路上常有來過夜的旅人,店家早習慣當免費的客棧。顧鐸卻過意不去,在這吃了頓飯,和老板小二扯皮打諢,時間一晃就到了下午。 這里的點心不錯,他匆匆打包了些,跑去追軍隊。 和虞知鴻想得不同,顧鐸沒有「隔夜仇」這種功能,要么睡一覺忘個干干凈凈,要么當場就不相往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