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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仙君身上有傷,你們平日注意一點,有什么需要就來找我。”墨澤出言叮囑,隨后拜別沈御雪。 虎族的條件清貧,但牧昀還是盡力給沈御雪最好。他把唯一向陽的屋子騰出來留給沈御雪,這樣正午的陽光可以把整個屋子都照的暖洋洋的,驅散些陰氣。 在牧昀收拾房間的時候,沈御雪在虎族的地盤上隨意走了走。大家對他依舊和善,并沒有因為命運的不公就遷怒于他。少年們圍著他打轉,想聽妖族外的故事。 此刻的沈御雪是溫和的,眼前這群孩子觸動他內心的柔|軟,都是正意氣風發的年紀,該有燦爛的人生。 牧昀收拾完屋子就來請沈御雪,此刻沒有太陽,屋子里的光線有些暗,但是不妨礙沈御雪打量房子的布局,簡單樸素,一進一出,中間用打磨光滑的木珠做成簾子隔開。 以后這里就是他在妖族的居所了。 “沈仙君,我剛才聽都聽秋鳴說了,你已經幫了我們很多,真的不用再因為我們和燕南歸鬧矛盾。”牧昀心疼沈御雪,他不難猜出如果不是因為秋鳴,燕南歸根本就不舍得讓沈御雪來這種地方。 沈御雪道:“不關秋鳴的事,這是我和燕南歸的矛盾,他不過是出現的太巧合。” 沈御雪話里有話,牧昀不禁側目。誠然,他們玄虎一族幾日前就開始被圈在這里,不允許外出。今日突然來人隨便抓一個出去,說是有事要做。 那個時候他們只當又是什么欺負人的手段,怎么會想到是為了對付沈御雪? “沈仙君,你既然知道這是陷阱,為什么還要跳進來?”牧昀不解地看著沈御雪,昏暗也掩蓋不住他的蒼白。不過是短短幾年,他看起來消瘦很多,俊美的容顏卻比以往更奪人心魄。 牧昀不自在地挪開眼,怕自己的心跳響如擂鼓。 沈御雪平靜道:“你們一族的問題總是要面對,我能躲過今日,躲不過明日。我在明,對方在暗,我已經失了先機。不如以進為退,讓對方以為萬無一失?!?/br> 沈御雪和妖族的感情并不深,每次都是來去匆匆,解決了問題就走,甚少停留。 一來是因為妖族的地理位置尚可,和上修界就隔著一條河,遭到霧障的侵染不嚴重,二來是妖族多有圣獸傳承,實力勝過仙門。 在這樣的條件下,沈御雪的重心更偏向仙門,這也就導致妖族不需要在他和燕南歸之間糾結,妖族更忠于自己的王。 沈御雪看穿對方的目的,但不確定是誰故意制造這個亂子,只有先順著對方的計劃走,靜觀其變。 “說到底是我們連累了你。”牧昀嘆了口氣,心里過意不去。 沈御雪搖頭,看上去他和燕南歸確實因為玄虎一族生了矛盾,但歸其根本是師徒二人的理念有了分歧。 “我的師門以大道為先,不管是師尊還是師兄都可以為天下舍生忘死。你不用為我感到不值,這是我的道,也是我身為師尊該做的。我教了燕南歸一身本領,讓他當上妖王,他卻心懷惡意,是我教導無方?!?/br> 沈御雪提到師門時,神色有些悲傷。他在下修界是個傳奇人物,關于他的來歷知道的人屈指可數。 莫昀比他晚生了不知道幾百年,對此更是一無所知,但他卻清晰地感受到沈御雪的痛楚。 莫昀心里像是被針扎了一下,他覺得自己觸碰到沈御雪不可言說的痛。 第十四章 朱雀 妖族的夜晚有些冷,燕南歸處理完這些天堆積的要務抬頭,窗外月色通明。 夜已經很深了,往日陪著他的辰少卿早在一刻鐘前就被他勸走,他揉揉鼻梁,仰靠著椅子,頭上的屋頂雕刻著一只振翅欲飛的朱雀,浴火而來,仿佛是沖破黑夜的光明,掃除世間的一切污|穢。 燕南歸記得這只朱雀是沈御雪親手布置,他在上面刻了一個防御陣,足以抵擋大乘期的一次進攻。 “你當了妖王就要以妖族為重,而我志在天下,不可能一直陪著你。” 記憶中的師尊刻畫的十分仔細,邊邊角角都沒放過,這只朱雀更是栩栩如生,仿佛是他們羽族供奉的朱雀神君再世。 那個時候燕南歸和沈御雪還沒有隔閡,復仇的喜悅讓他精神亢奮,對沈御雪的話不以為然。 他那么的熱切,那么的歡喜,覺得只要握住沈御雪的手,就能把人永遠留在身邊。 “我是師尊的徒弟,師尊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你這輩子都不能丟下我!” “胡鬧,你跟著我走了,妖族怎么辦?妖族百廢待興……” 沈御雪不許燕南歸胡來,佯裝正經。清冷的眉眼間是笑意,他對燕南歸一向縱容,嚴格之處也藏著細膩的心思。 他的話還沒說完,燕南歸莽撞的沖過來把他抱住,道:“我不管,我就要跟著師尊。不如師尊先留下來陪我整頓妖族,然后我再陪你去浪跡天涯?!?/br> 沈御雪沒有推開毛毛躁躁的燕南歸,就像往常那般無聲地默許他說出的每一個要求。 就是這樣的縱容讓燕南歸覺得自己一直都是特別的,可玄虎一族的矛盾打破他的幻想,讓他意識到原來在蒼生面前,沈御雪不會為任何人停留。 他要當圣人,要公平,要所有人像他一樣大道為先,無欲無求。 燕南歸做不到,他沒有辦法去放下這些仇恨。在他為仇恨痛苦的時候,辰少卿才是安撫他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