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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試鏡房間的門在背后合上,蘇白閉了閉眼睛,待他適應了室內的光線后,視線便落到了桌子后面的那幾個人身上。 最左邊的那位身材矮胖,頭發有些出油,大概是好幾天沒洗了,看上去亂糟糟的,愛看向蘇白的時候,眸子里有一瞬間的驚艷。 而最右邊的那位則是西裝筆挺,打了發蠟的頭發被整齊地梳向了后腦,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正在用打量的視線看著蘇白,眉心擰得死緊,似乎是正在權衡著什么。 而在兩人的中間,是一個空位。 蘇白微微側頭,看向了自己一旁的那個剃著板寸頭的男人。 他身量不高,身材適中,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卻沒什么臟污,眸子深褐色,眉毛十分濃密,乍一看上去,會讓人覺得這個人不太好惹。 現在看來,這個剃著板寸頭的男人,應該就是中間那個空位的主人了,也就是《靶心》這部電視劇的導演——邢彬。 邢彬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轉著手中的鋼筆,見蘇白的視線從給出的劇本片段上挪開,也不多廢話,直接道,“開始吧!” 蘇白拿到的試鏡片段,是主角譚錚藏起來的反曲弓被母親發現后,對方歇斯底里地想要毀掉那一張弓的時候。 反曲弓是可拆卸的,平時譚錚都是將其拆解后,再藏到自己房間里的不同角落。 然而那一次,他的房門被母親用鑰匙打開,直接撞見了他拆開反曲弓藏起的瞬間。 他的母親用盡了一切辦法,試圖毀掉它們,像是面對著這個世界上最恨的存在一般。 那個時候的譚錚在做什么呢? 蘇白迅速在記憶里找到了相應的內容,然而,劇本里對于譚錚的反應卻只有一句描述。 “他只是沉默地看著。” 蘇白原本筆挺的站姿略微佝僂,因為譚錚平時的不自信,他的身形不會太過筆直。 身體偶爾會微微地顫動一下,加之眼神的躲閃,讓正在觀看的人意識到,他似乎是被罵了。 但即便如此,他的視線仍舊一直落在房間里的某一處,像是自虐般不肯移開;他整個人都繃得很緊,像是一張弓弦,只要再稍稍用力一些,就會徹底繃斷。 忽然,他的瞳孔顫動了一下,一直貼在腿側的手微微顫動,似乎是想要伸出,去阻止什么,卻又沒有勇氣邁出腳步。 又過了許久,久到制片人都有點兒不耐煩的時候,蘇白忽然緩緩地邁出了一步,蹲下身體,似乎是從地上撿起了什么。 他的手指在空氣中輕輕撫摸,似乎手中拿著的是什么異常珍貴的東西,他拿起的是被暴力破壞的反曲弓組件。 下一瞬,他捧著那被砸爛的各種配件,緩慢地直起了身體,盯著手中的東西看了一會兒,蘇白忽然間手指大張,雙手也頹然地落下。 明明現場什么都沒有,然而幾人卻仿佛在心里聽到了什么東西落地的聲音。 許久后,蘇白的聲音傳來,“導演,我的表演結束了。” 桌子后面,邢彬左腳搭在了右腿的膝蓋上,手肘撐著椅子扶手,單手捏著自己的下巴,似乎正在思索著什么。 一旁的制片人和副導演則是齊齊看向了邢彬。 老實講,被副導演挑出來的這一段看上去很平靜,但對于譚錚而言,他不可能真正平靜。 蘇白的表演并不花哨,但卻很自然,每一次的情感變化,眼神以及臉部的各種微表情都與他細微的肢體動作相貼合,即便是無實物表演,但蘇白的表現卻讓人“看”到了實物。 表演完指定的試鏡片段后,蘇白就安靜地等待著導演和其他兩人的點評。 見邢彬不說話,制片人咳嗽了一聲,率先開口,“你演得很不錯。” 蘇白抬眸,等著他的下一句話。 “但是吧……”制片人猶豫了一下,“我還是覺得上一位的表演更好一些。” 原本是不應該這個時候就告知的,但是制片人覺得,還是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比較好。 一旁的副導演欲言又止,他看了看蘇白,又看了看制片人,默默地在心里吐槽道,你眼睛是瞎的嗎?明明這個叫做蘇白的年輕人演得更好啊! 副導演悄悄地戳了戳一旁邢彬的大腿,示意他趕緊說話。 邢彬瞥了一旁的副導演一眼,又重新看向了蘇白。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邢彬的身上。 制片人其實也很緊張,有些話不適合當著外人的面說,所以他只能不停地給邢彬使眼色,他是真的擔心邢彬會當場定下來蘇白。 終于,邢彬緩緩開口,“感謝你的表演,先回去等通知吧。” 沒有說到底要不要定下來蘇白。 蘇白向著導演微微鞠躬道謝后,便打開房門離開了。 蘇白離開后,制片人還想再說什么,邢彬卻豁然起身,“行了,你別叨叨了,聽著就煩。” 制片人臉色鐵青,“邢彬,你別把別人的好心當成是驢肝肺!” 邢彬掏了掏耳朵,“你好心?” 制片人覺得自己險些被對方給氣死,“我到底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你要是真的把裴煊給涮了,到時候倒霉的可是你!你知道裴煊的父親是干什么的嗎?” “知道。”邢彬哼了一聲,“彗星娛樂公司的老總嘛。” “知道你還這么不給別人面子?”制片人苦口婆心地道,“你要是得罪了他,到時候有你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