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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算命在線閱讀 - 第175頁

第175頁

    楊紀清拿著婚書還在愣神,任朝瀾放下打磨了一半的古玉,抬一雙如秋水寒潭眸子,看向風風火火沖進書房后,就猶如被按了暫停鍵般,凝固在原地的兩人。

    “有事?”

    “……”不是我們有事,是您有事,而且是攤上大事了!這話任少澤沒法說出口,只能在心里嘀咕。嘀咕完了,趕忙腦子急轉,瞎扯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我朋友給我新送了一缸金魚過來,想問問老祖宗有沒有興趣在院里養上一缸?”

    “不用。”任朝瀾拒絕道。

    “那我沒什么事,就先回去了。”任少澤說完,便帶著任巧巧退出書房,按計劃原路返回。

    任少澤和任巧巧離開后,任朝瀾才覺出楊紀清有些不對勁。

    自從任少澤拿他“相親”誆騙了楊紀清后,楊紀清見著任少澤,沒事總愛擠兌對方兩句。然而,剛才從任少澤進門到離開,他都沒聽楊紀清開口說話。

    “怎么了?”任朝瀾擦干凈指尖沾染的玉石灰,起身走向楊紀清。

    陳舊的婚書,紅紙在經年累月下早已褪色斑駁,上面還不知因何暈染了大片墨跡,侵染了一方新人的名諱,只能看到任朝瀾一人的名字,但有“任朝瀾”這個名字,就足以讓楊紀清怒火中燒了。

    這婚書上有任朝瀾的名字,就說明這份婚書是任朝瀾的,也說明任朝瀾曾與他人締結秦晉之好,新婚燕爾,舉案齊眉——而這一切,任朝瀾從未跟他提起過!

    “出什么事了?臉色怎么這么難看?”任朝瀾走到楊紀清身旁,伸手去撫他被氣得泛紅的眼角。

    “出什么事了?”楊紀清偏頭避開任朝瀾的手指,到底是沒能壓住怒火,當即冷笑一聲,將紅紙反過來,懟到任朝瀾眼前,“當然是出喜事了!你任朝瀾的人生大喜事!”

    任朝瀾后退一步,視線落在眼前的紅紙上,待看清楚上面的內容,頓時神色一怔。

    “你說你在行冠之年就對我情根深種,你說你沒喝到在望京閣我敬你的作別酒是你的遺憾,你怎么就不說,我死后不到半年,你就迎娶了美嬌娘?”

    楊紀清是知道任朝瀾不愛聽他跟死字放在一起的話,但此時他心底的怒火翻涌上來,這理智就沒能按捺住情緒,一張嘴就開始口不擇言了。

    400年前,他與任朝瀾并未定下關系,彼此婚嫁自由是理所當然的。按理來講,任朝瀾迎娶他人,楊紀清是沒有立場指責,也沒有資格追究的。

    但是,想到任朝瀾曾經與他人成果親,事先還從未跟他提起過,他另有一段姻緣,兩者相加,他情緒當場就炸了。

    他就理智不起來,也不想講道理了,他就感覺自己被欺騙了感情——他心疼任朝瀾在自己死后痛不欲生,卻不想他黃泉路上魂蕭瑟,任朝瀾卻是洞房花燭春宵短。

    楊紀清要是理智冷靜,還能想到任朝瀾為人那么渣還不至于那么渣,但他此刻醋上心頭,理智下線,就是忍不住往這個方向想,然后越想越生氣。

    楊紀清漂亮的眉眼滿是怒火,氣勢強盛而鋒利,任朝瀾倒是挺喜歡看他這般充滿生氣的模樣的,但并不想他真氣傷了自己,很快便出聲向他解釋。

    “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那是哪樣?”楊紀清反手將婚書拍在書桌上,直直地逼視著任朝瀾。

    “你想知道這婚書上另一位新人的名字叫什么嗎?”任朝瀾面上沒有半點心虛,十分平和地問道。

    “我不想知道你的美嬌娘叫什么名字!”楊紀清繃著聲音冷聲拒絕。

    “他叫楊紀清。”任朝瀾眼底一絲笑意。

    “她叫什么關我……嗯?你說她叫什么?”

    “我說他叫楊紀清,400年前的卜算奇才,名滿天下的楊家第一人。”

    “……”這個答案,聽得楊紀清頓時一愣,隨即神情有些恍惚地反駁道,“我又沒跟你成過親,也不曾跟你結過陰婚,這婚書上怎么可能會是我的名字?”

    “這婚書是我親手寫的,我每次想你的時候就會寫上一張。”任朝瀾垂眸說道。

    楊紀清死后他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想對方,想得魔怔了,才會在臆想中寫下一張與楊紀清的婚書。在他的臆想中,楊紀清還好好活著,只要他不管不顧地把人求娶回來,就能將人好好護住,就不會在雀茫山一去不復返。

    清醒的時候,他不會寫婚書,甚至還會毀掉自己魔怔時寫的婚書。被楊紀清拍在桌面上的這張婚書,上面的墨跡其實就是他故意倒上去的。世人多是盲從無知的,楊紀清已經不在了,他不想這種東西意外流出去,讓他遭受斷袖的流言蜚語。

    不過,這些楊紀清不必知道。他希望楊紀清在想著他時,是滿心歡喜的,而不是心疼難過的。

    “你看,這上面并沒有新人指印,也沒有官府印章。”任朝瀾指著婚書上,本該有新人指印和官府印章的位置,對楊紀清說道。

    任少澤不是400年前的人,對婚書的形制不太了解,但楊紀清卻是清楚的。他低頭細看,確實如任朝瀾所說,應該有指印和官印的位置是空白的,完全沒有紅泥留下的痕跡。

    也就是說,這是一張無效婚書,只是任朝瀾想他的時候,聊以慰藉的產物。

    “這份婚書上沾染的墨跡是沒法去掉了,你若不信,我帶你去我墓地。”任朝瀾想了想又說道,“我棺槨內有一份隨身陪葬,里面有一份一模一樣的婚書。那份婚書保存完好,應該能看清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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