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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精心準備之下,把花費到別人的時間,成倍地特意奉還到自己身上的過程。 于是他欣然接受了。 但兩人行程都有些緊,最近的空檔在三天后,祁九早上起來打扮,在悄悄挑和晏時清衣服同配色的小飾品。 “約會” 這個詞對于他們而言已經過于遙遠,兩人坐下來商討了一陣子,決定走傳統的一般流程。 逛街、吃飯、看電影,更像是騰出時間來度過一天閑日。 但祁九在打開門看見抱了一束洋桔梗的關雎之后,約會的曖昧感才在他頭腦里清晰起來。 “九老師早上好。” 關雎有些激動,把花遞給他之后還敬了個禮,“我的任務完成了,祝你們有美好的一天。” “你......” 祁九錯愕地接住,望望她,望望花,再望望身后的晏時清,整一個哭笑不得,“怎么大老遠來就送束花啊,這太辛苦了,進來坐坐吧?” “不坐了不坐了。” 關雎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心說自己領了這么高工資還能現場看一眼自家 cp 撒糖,天底下怎么還會有這等做夢都要笑醒的好事。 祁九只好送走了她,低頭打量這束花,發現還藏著一張卡片。 是晏時清的字跡,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寫的: 倘若再碰不到你,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祁九轉過頭去問,有些怪不好意思的:“怎么還送花,你這樣不是顯得我很沒有準備嗎。” 晏時清不知道,晏時清連夜查了三天的約會寶典是怎么說的。 第一步,給對方留下好印象,有條件的可以在見面時帶束花。 晏時清正在籌備盤一個花店下來。 他端著咖啡過來,遞給祁九一杯加了很多奶的,鄭重道:“你就是最好的準備。” 祁九便笑,吐槽他實在是太土了。 他暫時沒接咖啡,把花先放在茶幾上,卡片抽出來放到床頭的檀木盒子里。 他想一想,勾出腦袋看晏時清沒有跟過來,于是找了只筆把卡片中的 “不” 給劃掉,又在下加了一行字。 - 倘若再碰到你,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 我也是:) 下樓時晏時清已經站在門口,祁九問他準備好要出門了嗎,晏時清說嗯。 他想了想,改成了:“嗯嗯。” 約會寶典第二條,不要給人太冷漠的印象,用 “嗯嗯” 替代掉“嗯”,會讓對方覺得你是一個高情商的傾聽者。 祁九納悶地看著他,覺得這人今天怪怪的。 但他估摸著晏時清多半是心情有點好,于是沒有深究,只朝他伸出手。 于是晏時清也學著他的動作把左掌亮給他看,說:“用鹽水洗過,也上了藥了。” 他看著祁九似笑非笑的表情,補充:“恢復得很好。” 晏時清停頓片刻,沒等到祁九開口,只好再說:“一點都不痛。” 祁九還是沒動,晏時清便有些拿不定他的主意。 他眉心越蹙越深,最后嘆氣,又一次悶聲道:“錯了。” 祁九心尖便蕩漾起來,看著他垂頭喪氣的兔子耳朵,笑意怎么掩都掩不住。 他已經不生氣了,幼兒園老師對知錯就改的小朋友普遍有比較好的印象。 “什么呀。” 他嗓音柔軟,眼睛瞇成兩道彎月,酒窩里都能醞釀出溫柔來,“我想問你要不要牽手來著。” 祁九說:“我好帶你過馬路。” 于是他們牽著出門,以約會為借口,并肩走在街上。 那天沒有太陽,入目皆是霧白色,蒼茫得像一場幻影。 他們散步、聊天、笑耍脾氣沒有成功的小孩兒哭花了臉。 晏時清包了電影院,他們直接去找了最好的位置,在電影開場之前,他指著掌心,聊到如果他在易感期,那這點傷估計十分鐘就能好。 祁九便笑,問是不是還要睡個一天一夜才行。 彼時他們離約定結束還有一個月,兩個人聊到這里時皆是停頓一刻。 影院里在放著其他喜劇電影的宣傳廣告,但他們都沒有笑。 “祁九。” 半晌,是晏時清先開口,“你還會去洗腺體嗎?” 祁九反問:“你呢?” 他一直沒停下找信息體有關的資料,也一直和易升保持聯系,前兩天剛把自己收集起來的資料給了晏時清,正在嘗試各種心理干預的治療,想解決他易感期的問題。 晏時清也表現出積極的態度,但卻始終感覺沒太多成效,兔耳朵依然在他肩頭一搖一擺。 “會吧。” 晏時清說,意料之外地坦誠,“當初和你約好的。” 祁九對著他,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這個條件是他提出來的,也是促使著祁九當初和晏時清接觸的條件。 但他就是…… 怪遺憾的。 就是有一種在睡醒時被通知今天就會世界末日一般的迷茫感,在久違的約會里,在面對這種煞風景的話題時。 影片切換時會慢慢變暗,從白茫茫到失去視野,好像在目睹一顆星球的隕落。 祁九突然說:“如果——” 啪嗒一聲,熒幕驟地打亮。 祁九的眼睛被閃得瞇起,所有說辭都被打斷。 他沒準備再說,視線脫離晏時清,緩緩望向熒幕。 這是一部有些老的電影,有些文藝,祁九沒看過,鏡頭開始便是女孩子和一只老狗生活的場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