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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有風在響。 卷過衣角,劃過頭發,繞過耳尖,從兩人相握的指縫中虛虛溜走。 晏時清終于發出聲音,問:“那你為什么會答應這三個月的試用期呢?” 祁九仰著頭看晏時清,側臉被香檳色的光線透出溫柔的顏色,眼瞼的痣都在閃閃發光。 他在持續鈍痛的頭腦中,露出很標準的笑容。 祁九想笑著回答,但是想好的說辭在出口的瞬間卡殼,最終聲音還是有些發啞: “...... 因為,你在需要我。” 沙沙。 因為在被需要,所以會有出格的舉動,會鉆到晏時清懷里去睡,會在千里迢迢去劇組探班,會特意做低糖的桃子果茶,會在離別前印一個柚子花味的吻。 會一遍遍告訴晏時清,自己有好好地、乖乖地在他身邊。 不是因為愛、喜歡或者在意。 只是因為、晏時清需要他這樣做。 即使祁九知道,這是不對的。 他的脖子開始發酸,臉也已經僵掉。 他能聞到晏時清的味道隨風而來,清清淡淡,好像在難過。 又好像在生氣。 對方陷入長久的沉默,與一言不發中進行掙扎,安靜地找著合適的說辭。 祁九嘆氣,那些很早就該告訴晏時清的內容,現在才被地說出來:“我其實一開始,就對這段關系不抱有期待。” 但即便如此,話說出口的瞬間依然心如刀割,肝膽俱裂。 他直視自己的弊端,無奈地將其鋪在兩人面前。 他吸氣、吐氣,待呼吸平靜后,再徐徐撕開自己的傷口:“畢竟我這種心態就是不正常的。” 晏時清瞳孔微縮。 咔噠一聲,枯葉被吹落在地,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 他像是終于找回說話的方法,面色陰郁,沉著聲音問:“你是說,你覺得你在被我需要,才會做這些。” 祁九眨了下眼,沒有出聲。 晏時清便翻過他的手,碾過他掌心的紋路:“因為我需要,所以會和我牽手。” 用勁不大,只是被他手指掠過的部分都變得guntang。 “會因為我需要就和我擁抱嗎?” 祁九竟然真的在認真地思考,順從地任由晏時清撫摸,遲疑地點頭。 晏時清便掀起眼皮,看不懂什么情緒,只不咸不淡地問:“那接吻呢?” 祁九不知如何作答,他不知道晏時清想表達什么,垂下頭逃避他的視線。 下一刻,他聽見晏時清云淡風輕地問:“做. 愛呢。” 祁九一僵,皮膚像被某種幼蟲啃噬,只覺頭皮發麻。 他有些生氣,頭發都要炸起來。 感覺只有他在嚴肅對待這件事,在晏時清處好像只成了某種笑談。 他甚至開始懷疑晏時清是在故意這樣說,似乎是完全沒有把他說的話當真,或者只是想惹怒他。 但當他氣急敗壞地抬起頭時,又發現晏時清的視線專注無比。 夕陽的余韻在他眼底,沒染上丁點顏色,只在瞳孔邊角留下小小的一團光。 和易感期一樣,他很認真,無半句戲言。 在對上祁九的視線后,晏時清用力地捏了捏祁九的手,以此懲罰他說了這些讓人心里很不舒服的話。 “那這就不是不正常。” 晏時清直直地對上祁九的眼,一字一頓地說。 “你不是因為我需要。” 他咬牙切齒,巴不得是把這句話刻進祁九腦子里,“你做這些,是因為你是一個溫柔又容易心軟的人。” 他有些兇,粗暴地打碎所有借口和理由,急切又誠摯地、把祁九這些錯誤的想法和念頭全部碾碎。 晏時清板著臉,一下一下地捏著祁九的手,用這種手段將自己的憤怒傳遞出去:“你怎么會這么想呢。” “明明這些都是你身上,我最愛的特征。” 第88章 糖 祁九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一時語塞。 有一滴汗從腺體滑過,滾過脊柱溝,往腰腹深處劃去,祁九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肌rou都有些僵硬。 與他的肢體相反,心臟倒是活躍得不像話,一下一下,就快蹦出胸膛。 夕陽逐漸往山頭轉移,最后一抹紅留在了祁九頰邊。 他有些不知所措,有些著急地握緊拳,不準晏時清再捏他,訥訥道:“...... 你再說一遍。” 晏時清直直地看他,認真總結,簡短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喜歡你。” 祁九:...... 他微張著唇,本來仰面晏時清與晏時清對視,在聽到這句話后目光卻不經意地朝旁邊滑去,有些欲蓋彌彰地揉了揉耳尖。 他把自己身上都散著紅的區域揉過一遍,似乎這樣就能掩飾自己有點點害羞。 從耳垂,到鬢角、顴骨、鼻尖,最后落在胸口,自己大口地喘了一口氣。 晏時清耐心地看著他的動作,問他怎么了。 祁九側著視線,盯著墻角那株搖搖晃晃的車前草,聲音有些呆滯:“...... 在想,剛剛是不是在心動。” 晏時清又等了五秒,等到按捺不住了,才問:“想到了嗎?” 于是祁九扭回來看他,露出有些無奈的笑容,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厘米的距離:“一點點。” 晏時清一本正經地板著臉,從祁九手指尖的空隙撥開,硬把這一厘米放大到一分米,這才略滿意地頷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