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頁
祁九不能理解,他只覺得不可理喻:“......就算我和別人在一起了,你也不會嗎?” 晏時清鼻梁很高,眼窩深邃,側臉精致得不像話。 車內的冷空氣碰到玻璃的高溫后凝結成霧,他打開雨刷,在單調重復的機械聲中轉向祁九。 他依然優雅,卻露出了祁九永遠看不懂,也沒辦法得到丁點共鳴的笑容。 晏時清說:“能帶著你的印記死去,對我來說是一種幸運?!?/br> 這是個瘋子。 從腳尖開始躥起的冷意,逐漸擴散到全身。 這是在七月盛夏,接觸到的空氣都是燥熱的,可祁九卻要咬緊牙關才能不暴露自己在發抖。 一種難言的恐懼籠罩著他,腎上腺素急速分泌導致心跳出現極不正常的速率。 不同于面對強大的膽怯,不同于直視未知的慌亂。 祁九此刻感受到的害怕,就像晏時清會變成兔子一樣,是最本能、最純粹的反應。 ......瘋子。 明明他和晏時清之間只隔著手臂寬的距離,中間卻好像夾著的是銅墻鐵壁。 他們的價值觀永遠不可能重合不到一起,晏時清一直都是祁九捉摸不透的存在。 祁九咬緊唇,伸手去按掉空調,摩挲手臂的雞皮疙瘩。 晏時清看見了他的動作,默不作聲地發動汽車,轉為打開了窗。 嘶啞蟬鳴從縫隙滲透進來,稍稍緩和了彼此間冰冷的氛圍。 晏時清目不斜視,告訴祁九:“你可以選擇忽視我,并不太需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這只是我心甘情愿的選擇?!?/br> 方才鐘宇說過相似的內容,被晏時清又說了一次。 祁九再聽一遍還是覺得奇怪,并且更加覺得晏時清難以言喻。 夏天太熱了,蟬也吵得心煩。 他的發絲被吹成凌亂的形狀,讓熱浪掃過鎖骨,琢磨了很久,終于抬手狠狠地把車窗全部打開。 guntang熱情的夏季帶著吵鬧城市灌進來,風聲也很響,祁九想和晏時清說話便不得不加大音量。 于是他有理由大聲說話,他清脆的嗓音裹緊風里,吼一樣把自己憋住的想法喊出來: “可是,你難道不知道我不可能不理你嗎?” “我根本不能拿你不管。”祁九抑制不住嗓音里的顫抖。 他望向晏時清的眼睛發紅,像一頭鹿,卻還是倔強地不讓眼淚掉下來。 這樣浪漫的季節似乎永遠與他們無關,祁九上涌的情緒如同流火,沖破頭腦后又迅速褪去。 他感覺被鐵鉗卡住了喉嚨,銹一樣的血腥味倒灌入肺,導致其不得不痛苦地喘了口氣。 但他大聲地暴露自己的弊端,一字一頓地說:“我同理心旺盛、同情心泛濫,你我不是都很清楚嗎?” 祁九由衷地感受到疑惑,他甚至有點悲哀,打從內心發問: “你是故意在說這種話嗎?” 滋呀——滋呀—— 蟬叫得人眩暈。 祁九并不清楚這是不是一種層面上的道德綁架。 但他知道晏時清實在消磨他的耐心,吞噬他最后一點責任和同情,續一段不可能再有結果的感情。 他的心里有火再燒,一直竄上眉梢。 在把最后一點理智都吞噬掉之前,祁九覷了一眼晏時清。 對方的唇沒有弧度,下顎線繃緊,耳朵被壓在腦后,祁九看不見。 祁九爆發的似乎并不能對他產生絲毫影響,這又成為了那個祁九一直以來捉摸不透、猜不到心思的晏時清。 之后的一段路兩人都沒有說話。 晏時清的車開到了他在市中心的另一棟房子里,空間很大,但很少回來住。 他的工作室不能回,樓下不知道藏得有多少媒體,祁九那邊治安不太好,貿然進去太多人難免起疑,距離最近的談判地點就只有這里。 雙方的團隊已經在交涉了,但祁九那邊說團隊有點夸張,就只有一個楊筱在。 他們助理前兩個月才鬧了事故辭職,一直空缺著沒再招,本來人也沒多紅,主要就是楊筱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 周青先也知道這個情況,只帶了關雎過來,讓她幫忙端茶送水遞文件。 楊筱本來一個人時還有些挺不直腰板,眼尖地看著祁九過來了立馬坐直,隨便指著個文件的邊角就嚷嚷:“少了少了!這個數根本不值!” 周青先一看:“......你指的是晏時清的電話號碼?!?/br> 周大經紀人還真在裝模作樣地考慮,端著下巴協商:“這個數不是不可以......但就是不知道奮斗到死有沒有這么多,你們要不合同簽長一點,看著我們八十歲那年有沒有機會?” 楊筱:...... 祁九過去的時候剛好看到這一幕,立即把楊筱拉起來別讓他丟人,朝周青先點點頭打招呼:“周老師好。” 周青先應下,視線先從他頸項掃過一遍,好像在找有沒有什么痕跡。 祁九敏銳地聽到對方一無所獲后發出嘖的一聲。 他眨眨眼睛,看見了一旁的關雎,笑著朝她伸出手:“你好,我是祁九。” 關雎個子一米六,踩著細高跟,不怎么愛笑。 看見祁九伸過來的手很自然地遞過去一瓶旺仔,有些冷淡地回應:“...你好?!?/br> 她有些過于冷漠了,像是給祁九甩了臉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