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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意識控制,有意識讓自己嘴角一直翹著,但半夜睡醒時還是會心悸。 晏時清買的房子太大了,整個屋里的活物除了祁九就只剩小乖。 但光是一只小小的兔子,并不能分擔太多寂寞。 晏時清把這個地方稱作家,但實際上祁九在這過程中并沒有參與太多過程。 他被動地住進來,被動地打理一切,被動地喜歡上這里。 以前祁燕留祁九一個人在家,他半夜睡醒時會去落地窗臺,在人造燈光中找一位一樣寂寞的同類。 但在晏時清這里他得不到。 治安良好的別墅區實在是太安靜,他站在庭院找去,連一只野貓都看不到。 于是他把所有苦痛不安都堆在心里,40寸的電視很大,放得永遠是祁九珍藏那些晏時清參演電影的藍光碟。 他不敢打開聲音,害怕吵醒熟睡的兔子。 祁九終于沒在笑,對著已經看過無數遍的影片出神,看特意放大過的鏡頭拉過晏時清的眼角喉結。 機械燈光灑在臉上時,祁九會想,原來晏時清生氣時是這樣的,他在演開心時,會從眼角開始醞出笑來, 他跪坐著挪到電視旁,手觸上液晶屏幕,愣了兩秒,像是被自己不自主的動作驚住。 然后再緩慢地,虔誠地,把自己的額頭貼上屏幕。 熒光屏砸出一小塊藍白色水波紋,祁九仿佛這樣就能使自己和晏時清靠在一起。 他這樣弓著身體,妄想晏時清就在自己身邊,以強制重啟的方式,把無邊寂寞都耗費在無人知的夜晚里。 他這樣等待著,煎熬著—— 直到晏時清出國前夕,蕭穆的消息被掛上了熱搜。 第47章 陰暗面 得虧有關雎的存在,周青先這邊能爭取到有效的時間應對。 晏時清在和周青先簽合同之前仔細核對了很多細節,并主動告知對方牽扯到蕭穆和王流藺的所有事件,就是為了預防這樣的情況,讓新的團隊能提前做好準備。 周青先聽完咂舌又皺眉,是沒有想到彼此都半斤八兩,前有狼后有虎,哪邊都不好對付。 但他和晏時清同屬一丘之貉,事已至此也沒辦法再抱怨太多,只把這些事涉及的利益攤平了扯清楚,簽完合同立馬去準備。 而真正爆出來的消息內容和實際情況差別太多,整個放錘的過程中并沒有蕭穆本人的任何發言。 云昭娛樂順著晏時清的轉賬記錄調查到蕭穆,但其本人出于某種原因拒絕出面。 公司的人只好轉為其次,為了能擴大各種負面情報,特意去找到了還在蹲大牢的雞冠和紅毛。 距他們侵犯蕭穆一事已經過去五年,但等待其后的還有十余年的監獄生活,彼時二人已邁入中年,連再次融入社會都成問題。 這時周光云找到他們,表示可以為他們提供后半生的保障,只要他們能全盤托出知道的關于晏時清的一切。 兩個人渣本就對晏時清心生怨恨,認為他才是害自己蹲大牢的罪魁禍首,幾乎是添油加醋地在晏時清身上抹黑。 這件事再經過云昭娛樂加工,呈現在公眾眼前的便成了另一種聳人聽聞的謠言: 晏時清私生活紊亂,高中時期便出入三流場合,進過少管所,經常參與群P事件,強|暴未成年omega后常予以補償一定額度的封口費,但不負其他責任,后列舉了蕭某的事例。 這整個事件里面,屬實的就只有補償金和少管所這兩部分。 但繞在一起,便足夠混淆視聽。 霎時間,網絡上腥風血雨,晏時清從名譽滿身的高嶺之花一朝淪為罪不可赦的社會敗類。 周青先反應得很及時,丟了幾張律師函出去,又以晏時清的口吻冗雜其混亂的背景寫了一份聲明,并立即召開了新聞發布會。 當晚晏時清頂著壓力,對著百來臺攝影機,云淡風輕地坐上位置。 他并沒有再對自己的過去多做說明,以異乎冷靜的姿態,只解釋了蕭穆的那部分內容。 周青先倒騰的材料很全,將他的過去以文件的形式展露,三次進入保護所的證明,王流藺曾經的拘留證據,近五年給蕭穆的匯款記錄。 周青先知道怎么在大眾面前隱蔽中立情報并賣慘,但他沒讓晏時清這么做,只要要求他誠實作答。 晏時清也沒蒙騙的打算,他否認了那些莫須有的罪名,但自己跳往深淵,把冷漠暴露給世界。 那場發布會開了近四個小時,晏時清一直答到出現重復的問題才停止。 像和五年前在問訊室一樣,閃光燈同審判等一樣刺眼,宛若置身慘白地獄。 他沒有犯任何罪,但是在道德板塊上被蒙上灰色。 晏時清主動刨開了自己的陰暗面,讓公眾看到了他不健全的人格。 網友唏噓著,唾罵著,一個月前才為他加上天之驕子的人設,發現事與愿違時,又自顧地將他唾棄到地底去。 晏時清全盤接受,五年前是他自己在鐐銬上落了鎖,早做了準備應付這些結果。 有塌房粉絲結群蹲在發布會門口,看到他的身影立即沖上來又罵又打。 請來的保鏢為他堪堪撥出一條路,但也抵不住抓狂的粉絲,高分貝的辱罵穿過耳膜鉆進大腦。 晏時清最后跨上車時,肩上發絲都還落著臭雞蛋殼和爛菜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