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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祁九不這么說,他的心愿也只會朝著祁九傾去。 他希望祁九快樂,希望祁九健康,希望祁九如愿以償。 又順帶希望祁燕能一切正常,因為如果祁燕出了問題,祁九也會難過。 他上次許愿追溯到六歲以前,已經不記得在通俗意義上愿望只能有三個,于是他接著想。 他想,想自己能早一點分化,能早一點聞到祁九的味道,能早一點成為 alpha。 蠟燭是用夸張的字體寫的數字十八,晏時清成長得太慢太久,大多數人遇不到的歷練都給他磨光了,晏時清卻像是感覺不到痛,磕磕絆絆地盼望自己能長得再快一點。 他睜開眼,燭光在他眸底搖曳,黑眸被映得水潤,好像想把晏時清襯得多有人情味。 祁九就坐在他對面,頭上帶了個滑稽的小禮帽,笑眼盈盈地等著他動作。 晏時清深吸一口氣,吹滅了蠟燭。 于是所有事情的變化都是從這一刻開始的。 大概是他的祈禱足夠虔誠,也大概是他執念過于深刻。 晏時清如他所愿,成為一名 alpha。 這其實沒有明確的特征表明,但晏時清就是能在模糊的邊界中,感受到自己與往常的不同。 十八歲的第一天清晨,盛夏時節迎來一場暴雨。 他躺在自己的房間里,終于能在混雜的空氣中敏銳地捕捉到祁九的味道。 明明對方已經很久沒有在這邊留過夜,但柚子花的味道清淡卻持久,彌漫在房間各個角落。 從掀開的被子里,劃了線的筆記本上,落了灰的衣角處,甚至是源自于飄著雨的窗外,一點一點地滲透進晏時清的身體。 祁九說的對,他的信息素很甜,很少有人會不喜歡。 以往隔著霧紗看見的東西終于有了形狀,彼此緘口不提的秘密被猝不及防地曝光。 晏時清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行為是丑陋的,但也對自己這樣的反應一點都不感意外。 他的手緩慢地向身下挪去,無意識間聞到一點偏苦的氣味,好像是屬于自己的信息素。 他以這樣的方法,企圖和祁九重疊在一起。 他的一只手蓋住眼睛,一只手動得很慢,牙關咬得很緊,所有感官中只有嗅覺格外放肆。 晏時清渴望自己呼吸能夠平穩,他甚至強迫自己在這種事情上也能保持清醒,只在每一次交換氣體的間隙呢喃著祁九的名字。 祁九—— 祁九。 自此,晏時清不能告訴祁九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然后晏時清在成年的第一天,背上自己的書包,準備離開祁九的家。 第34章 如果想起我 晏時清其實很早就有考慮過這么一天。 與及時行樂者祁九不同,晏時清不得不提前謀劃自己的將來。 早在王流藺做著不合法的勾當,帶著莫名的優越感,三句話離不開錢,以金錢作為道德綁架的手段時,晏時清就想過自己以后應該怎么辦。 后來他有幸遇見了祁九,又和周青先成了半個朋友,讓他得以拓展出一條出路。 再后來王流藺發瘋時越發口不擇言,半嘚瑟半諷刺地朝晏時清喊 “你有什么掙大錢的方法你去”,晏時清幾乎就把視線落在了周青先身上。 娛樂圈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但是一個變現很快的選擇,晏時清能熬,也有著超乎常人的意志力,能一步一個腳印往上爬。 加之他很快意識到自己不可能一直接受祁燕的好處,也意識到即使是勤工儉學也不能滿足到自己的預期。 于是他決定把自己的計劃提前幾步。 晏時清的需求金字塔似乎在很早之前就定了型,頂端早早地藏了個祁九,剩下的所有前提被晏時清以一種急迫的心態承擔起來。 他想要早一點獨當一面,早一點自由,早一點以一種強大的姿態面對祁九。 所以暑假那天周青先來祁九家里,并不是單純想在臨走前見一面。 祁九一進了廚房,周青先就從包里掏出合同:“你真的想好了嗎?” “我家里公司從股東到經紀人都是人精,巴不得把你壓榨到生命的最后一分鐘,娛樂圈的水真的很深,你別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晏時清直接翻到最后一頁,筆已經挨上紙了,周青先又把合同抽走。 周青先的家里人正在強迫他丟掉那些人情世故,從里到外成為一位茹毛飲血的資本家。 但他冷酷得又不夠完全,就算和晏時清只是半個朋友,但還是多叮囑了一句。 他翻到乙方義務的最后一條,指著告訴晏時清:“你看清楚一點,你簽了之后每個月的薪酬是必須要給我一部分的。” “你懂我的意思嗎?我就算把你塞進了公司,什么資源都不給你,你還是得照樣給我錢。” 他再次強調了一遍,“你要是覺得虧了,可以不簽,以后就沒有反悔機會了。” 幾大行的文字,晏時清像過流程一樣看完了,翻到最后一頁寫上自己的名字:“幾年的合同?” 周青先嘆氣:“三年。” 他沒再多說話,擰著眉頭看晏時清寫完字,沉默著把合同塞進包里。 算起來,他們倆也正是這時候開始逐漸背離祁九開始接觸的。 - 晏時清走得那天,祁九整個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