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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廁所都在廠房一樓,十八個租戶共用兩個房間,緊挨著公共廚房,集中時間供應熱水。 蕭穆僅抱著衣服下樓,四下打量了一圈,偷偷拎了兩瓶別人的洗浴用品進浴室。 等她濕漉漉的再出來時,正好與一位大嬸面對面相碰。 大嬸面色不善,上下打量了她好一會兒,倒也什么都沒說,皺著鼻子地走進廚房。 蕭穆被她盯得不愉快,朝她的背影做鬼臉。 正值飯點,大嬸在灶前炒菜,味兒勾得蕭穆肚子咕嚕咕嚕叫。 蕭穆隔著玻璃往里瞧,大嬸身后的桌上放了一筐粽子,騰騰往上冒蒸汽,看著誘人得緊。 她膽子大,做這些事也嫻熟,墊著腳尖進去,逮了兩個最大的就跑。 她幾步跑回房間立到晏時清面前,還顯得很驕傲:“你猜我給你帶回來什么!” 晏時清的校服對于蕭穆而言有些大了,蓋過了小姑娘大腿根,顯得她年紀更小。 她一邊說,一邊從寬大的袖口里掏出粽子朝晏時清炫耀:“當當!” 她在等著得到表揚,卻見晏時清逐漸眉心逐漸皺起,立即解釋:“我看你這兒什么都沒有,特意給你帶的,你不要、你不要就兩個都給我。” 晏時清在她說完之前便已經站起來,抓著她的手腕往外走。 蕭穆手腕很細,被箍得緊緊的,踉踉蹌蹌地跟上晏時清,嘴里還放不干凈:“你干嘛!我偷偷拿——”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被樓下更激烈的吵鬧聲打斷。 剛才的大嬸回過頭看見粽子少了兩個,此刻正挨家挨戶地強行敲開門檢查,遇到不給開的便噼里啪啦朝里面一通罵。 她一見到手里還抓著粽子的蕭穆,眼睛瞬間瞪得溜圓,三兩步跑過來揪住蕭穆的頭發:“我就說你這小妮子不安好心!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手腳這么不干凈!” 蕭穆沒想自己會被這么對待,當即把粽子往地上一扔,張牙舞爪地往大嬸身上招呼。 “啊呀!這狗崽子——” 大嬸猛地抬手,拎著她的頭發聞了聞,“你這用的是誰的洗發水,我在角落里放得好好是給你隨便碰的嗎!” 她說著手已經舉了起來,就要給蕭穆一巴掌。 晏時清眼疾手快,勾著蕭穆衣領往后拉,堪堪讓她避開了。 大嬸怒目圓睜,看著是晏時清更為火大:“又是你!” 她說著回頭打量了一眼蕭穆,臉上鄙夷更重:“你們父子倆還真是一副德行,成天到晚拈花惹草,什么貨色都往屋里帶,晦氣!” 晏時清不想多做解釋,下巴點了點地上的粽子,轉身爬上樓梯。 大嬸臉色吞了蒼蠅一樣難看,嘴里還在對兩人罵罵咧咧,彎下腰準備去將粽子撿起來。 蕭穆看準時間,在她挨到粽子的前一秒提腳踩過去,把粽子踩成扁扁的一團。 “你這小畜生——!” 她在大嬸憤怒的尖叫中吐著舌頭跑了,后腳跟著晏時清前腳沖進房間,迅速給門上落了鎖。 晏時清被她推得踉蹌一步,回過頭去還沒來得及說話,倒是被蕭穆惡人先告狀:“你怎么都不幫我的!” “這大嬸真的煩,什么聞到味道就說用了她洗發水,就不能是我信息素的味道嗎!” “不可以。” 晏時清音調平平,“這里只允許 beta 入住。” 蕭穆被他一哽,還想接著說話,就被爆炸一樣的砸門聲嚇一跳。 大嬸用方言找了最惡毒的話罵她,配合著哐哐砸門聲,格外滲人。 晏時清卻像沒事人一樣,坐回剛才的位置演算公式,對這些粗鄙內容充耳不聞。 蕭穆聽得怕了,坐到他旁邊,聲如蚊吶:“...... 這丑八婆什么時候走啊?” 晏時清好半天才挪著眸子望向她,答非所問:“你是因為偷東西和他們扯上關系的?” 他們指的是紅毛與雞冠,蕭穆本來縮成一團小聲碎碎念,聞言全身一僵,猶豫半晌才點頭: “他們收保護費收得多,我...... 我之前偷他倆錢被抓了現行,現在就被他倆糾纏上了。” 晏時清半垂著眼問:“你上網吧的錢哪兒來的。” 蕭穆撲閃著眼睛,局促地捏著自己的手指,咬著唇扮可憐。 此后晏時清便不說話了,房間正中的燈昏昏暗暗,將他臉上覆上一層詭異的陰影,顯得晏時清意外地兇狠。 蕭穆驀地心慌起來,她挪著板凳靠近晏時清,想向他解釋:“我也不是經常偷的,偷東西也分人的——” “你說不敢報警。” 晏時清打斷她,“是因為被抓住過?” 蕭穆驟地失聲,面色白了又紅,眼神張惶地不知落在何處。 她豈止是被抓住過,小小年紀輟學腦袋還不如何靈光,前期笨手笨腳的,蹲過好幾次局子。 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于是想另起話題激起晏時清的同情心:“我父母離異了都有別的家庭,不如何管我的...... 我除了偷,根本沒有其他方法可走。” 蕭穆說這話時,坐在晏時清家徒四壁的房間里。 屋頂的雨隔三差五會漏進房間,外面有人砸著門找他倆麻煩,全然不考慮自己有沒有資格賣慘。 “我沒想去招惹那些地痞流氓,這一片都是他們地盤,我走到哪兒都會被他們碰上。” 她臉色透露出一絲羞愧與恐懼,“而且...... 紅毛說他們兄弟很多,靠山也很厲害的,我有點怕,都不敢反抗他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