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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祁九面前停下,手已經準備從側兜里掏出來,卻又倏地停住了。 晏時清就像想起來什么似的,突然表現得極為冷漠,錯過祁九的手,僅淺淺地瞟了他一眼,點頭說了句:“嗯。” 這下祁九又想不明白對方的態度了。 他的手懸在半空,收也不是,停也不是。 祁九猶豫半晌,干脆左手拉右手,自己給自己握上了。 他帶著滿腔的疑惑回頭一看,晏時清又坐在了自己的正對面,裝模做樣地翻開了劇本。 祁九:...... 我是真不知道這只兔子想干嘛。 他回到座位和晏時清相對坐著,空氣沉悶到凝固。 連工作人員都看不下去,堅信這兩個人不會有太多火花,零零散散地散開去忙別的事了。 等到這一小片區域只剩他們兩人時,晏時清緩緩開口:“你說...... 不想和我多接觸?” 祁九下意識地咽下唾沫,先不管晏時清是怎么知道這回事的,只含含混混地回答:“半夜睡迷糊了。” 晏時清問:“那你想嗎?” 祁九心口一緊。 晏時清話接得太快,微微上揚的尾音里甚至帶了些隱約的期盼。 他神色凝重,專注且細致地盯著祁九,太陽光透過玻璃打在眼瞼,將他的眸底染上一層不明顯的光。 祁九其實很害怕晏時清這樣的眼神,光是被這么盯著,他的心臟又再一次猛烈地、夸張地跳動起來。 祁九的指尖不自覺地縮緊,心臟甚至砸得他胸腔發疼。 可是他卻張著嘴,什么都說不出來。 隨著彼此間拉長的沉默,晏時清眼里的光點逐漸暗淡下去,抿著唇挪開視線。 祁九見他這副模樣,終是沒忍住嘆了口氣,神色無奈卻堅決:“晏老師,不管我想還是不想......” “我們都絕對不會再回到原來的關系了。” 晏時清垂眸看著劇本,心思又好像丁點都沒在上面,沒有再說話。 - 七月間的夜晚來得遲,天完全暗下來已經是八點之后的事。 第一期的拍攝行業是 “街邊小販”,選在城市濱江的夜市街。 祁九與晏時清保持著半米的距離,支起棉花糖攤子。 兩人的關系因祁九的表態再次陷入冰底,此后一直到節目錄制中段,彼此都再無任何交流。 節目組急壞了,導演喊了兩次暫停,都沒能使兩人回歸狀態。 周圍是熟悉的苦茶信息素味道,祁九僅僅是鼻尖嗅到,自己的腺體便止不住的燥熱起來。 被標記過的腺體比思想更趨于本能,祁九小心翼翼地控制信息素,以免讓晏時清注意到自己的狀況。 當 Alpha 的味道更靠近時,他竟是沒控制住向旁躲開一步。 “...... 我只是想拿糖。” 晏時清平穩的聲音響起。 祁九不敢抬頭,只看著自己手側邊的糖罐,小心地朝晏時清遞過去。 晏時清接過糖往棉花糖機里灑,很半天才說話:“你討厭我。” 祁九動作一頓,道不明的情緒迅速在心中翻涌起來。 他首先想的不是反駁,也不是憤怒,而是產生能將人淹沒的難過來。 他想,自己曾無數次在夢里摩挲晏時清骨骼的形狀,貪婪地想要記住晏時清每一寸皮膚的模樣,到頭來在對方心里還是只剩下這樣的評價。 機器嗡嗡作響,絮狀的糖絲飄跟著巷口的風一吹,洋洋灑灑擴散整條街道。 祁九把糖卷起,遞給晏時清一個歪七扭八的棉花糖,抬起頭來朝他笑了。 祁九生得很討人喜,眼角天生向下勾,一瞇眼便是兩道月牙,笑容極具感染力。 他這樣的笑容晏時清見過無數次,往往在遇到不愿意回答的問題時,便企圖以這種方式萌混過關。 如此想來,這也只是一種祁九式的拒絕,只是當著攝影機的面,為晏時清留了一點臉面罷了。 晏時清心尖猛地收縮,疼痛讓他眼前產生短暫的虛影。 這時巷口猛地吹起一陣大風,將粗糙砂礫帶起,卷過兩人的衣角。 輕飄飄的棉花糖隨著風一吹,柔軟的糖味擦過祁九的鼻尖。 他一只手揉搓眼睛,另一只手條件反射去抓。 視野狹隘模糊,祁九恍惚間望見同樣白嫩柔軟的蓬松物,下意識地伸出手。 直到感受到觸覺與棉花糖有不小偏差時,他才意識到似乎有點不對勁。 下一瞬間,晏時清的手重重打上祁九的小臂。 “啪”。 這一聲脆響被無限拖長,在祁九的腦內不斷盤旋。 這時候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抓的,竟然是晏時清的尾巴。 祁九手足無措,慌亂地把自己的手藏到背后,不受控制地摩挲指尖。 纖細蓬松的觸感仿佛還在,祁九被打了后反而面紅耳赤。 他小心翼翼地瞄了晏時清一眼。 ——果然,晏老師的臉色很差。 五、六臺攝影機齊刷刷地朝著兩人,現場安安靜靜,終于等到了期盼已久的對峙。 晏時清的小毛尾巴長在尾椎骨末端,平時用衣擺擋住,從外觀上察覺不到。 大概是今夜實在燥熱,兔尾巴不知何時從衣擺下鉆了出來,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此刻,晏時清急得尾巴直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