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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司幽心緒激昂,將小黃駕得前所未有的快,顧重明坐在司幽身前,兩腮呼呼,衣裳頭發迎風招展,仿佛隨時要飛入云。 酣暢淋漓地跑完一場,二人下馬沿河,手牽手散步。 “我剛來北境的時候,因為還小,也喜歡到處去玩,最喜歡的就是這里,因為有河水。我娘是洗衣女,我覺得有河水的地方離她近?!彼居淖猿暗匦α艘幌?,“雖沒什么道理,但當時就是那樣想的?!?/br> “后來發現這里看月亮也近,夏日晚間躺在這里,覺得月亮就在手邊,隨時都能摘下來。然后又會想起我娘,心里就空落落的?!?/br> 顧重明牽著司幽的手,認真望著他。 “那種空落直到遇見你,才漸漸沒了?!?/br> “遇上你之后,我覺得很開心,也不知道是為什么,總之看到你、或想到你那個樣子,就開心。” 顧重明咧嘴得意地笑起來。 “……可能是因為你傻吧?!彼居难a了一句。 顧重明的笑立刻沒有了,司幽卻笑了,那種因為顧重明才有的開心,就像現在這樣。 他拉著顧重明停下腳步,伸手理順他被風吹亂的頭發,不厭其煩地在小龍角劉海上多停了片刻。 “我們在這兒躺一會兒,好么?” 顧重明點點頭,與司幽并排躺下。 正如司幽所說,北境的天很大、很遠,很低,仿佛觸手可及。 流水潺潺,草野綿軟,顧重明靠著心尖上的人,滿心感慨了一陣,想法漸漸走上歪路。 他往司幽身上貼了貼,依偎在司幽肩頭,手輕輕扶上胸口。 司幽順勢張開手臂將他摟住,本以為只是深情相擁,可顧重明那不規矩的手卻突然從胸口下滑,來到了不可言說的地方。 司幽沒想到,不太適應地皺了皺眉。 顧重明當他沒發覺,自顧自探索。 司幽無奈地按住他的手。 “大幽……”顧重明嘆了口氣,可憐巴巴道,“我想讓你舒服?!?/br> 司幽身子動了一下,略無力地堅持道:“這是在外面?!?/br> “周圍又沒人?!?/br> “那也不行……” 話是這么說,但方才顧重明那幾下已然挑起了他的興致,他的語氣難免帶上了些許欲拒還迎的味道。 顧重明聽出來了,撐起身虛伏在司幽身上,目不轉睛意猶未盡地瞧他。 很快,司幽頂不住了,側身想逃,顧重明迅速低頭一舔他的耳垂,趁著他片刻的恍惚,將手放回了先前的位置。 …… 司幽躺在草地上,腰帶松松垮垮系著,顧重明坐在一旁,對著他笑。 司幽懶散而舒適地喚道:“傻書生?!?/br> “嗯?”顧重明閃著亮晶晶的眼。 “回去之后,今晚……”司幽猶豫了一下,“我也給你這樣做?!?/br> 顧重明誤會了,擺擺手道:“沒關系的,此事又不是非要你來我往?!?/br> 司幽伸指堵上顧重明的唇,認真地搖了下頭,“不是交換,是我想對你這樣做?!?/br> 顧重明呆了一下,笑了。 “傻書生,我們就在這里拜天地吧?!?/br> 顧重明不解地看著他。 司幽道:“如今我們正在謀劃,不日即將南征,這一拖又不知要拖到何時。我想,先自行拜天地,讓這長河紅日為證,就算結為夫妻了。日后再加一次儀典,也是可以的?!?/br> “好?!?/br> 顧重明并未多言,只是溫吞笑著將司幽扶起,將他的衣裳頭發理好,然而一同跪在河邊,執手一拜長天,再拜后土,繼而兩兩相對,躬身到地。 司幽取出隨身匕首,將二人的頭發各削下來一段,由顧重明打成同心結。 他們跪著相視而笑,不約而同地在心中念: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黃昏夕陽西下,二人牽著小黃,一路膩歪往回走。 到得大營外,只見處處紅綢張燈結彩,司幽一愣,走錯地方了?! 接著鞭炮轟隆響,震耳欲聾中,顧重明嘿嘿笑了兩聲,得意地說:“大幽,你才是真的傻,你也不想想,我今日為何穿著紅衣,還帶著紅綢?” 司幽一愣,“你……” “正正經經的婚禮儀典,蕭使君做主婚人,有宴席,主菜就是我獵的那頭山豬,有交杯酒,有洞房花燭,大幽,你驚不驚喜?喜不喜歡?” 司幽這才反應過來,難怪他方才把自己叫走! 顧重明退后兩步,伸出手做了個抱的動作,又彎下腰指指脊背,“大幽,我答應過你的,抱你進去還是背你進去,你選。” 鞭炮聲更響了,一隊士兵吹吹打打迎出來,經歷了這樣的一天,司幽已然說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便意隨心動,伏在了顧重明背上。 “傻書生,走吧,走穩一些?!?/br> “好嘞?!?/br> 顧重明開心地應著,背著司幽走入紅光深處。 周文章臥房里,竇將軍透過窗扇查看婚禮的情形——他怕周文章不高興,所以沒去熱鬧,便懷揣著喜悅,在此為他們祝福。 司幽與顧重明走到今日十分不易,正如他與周文章,亦是經歷了萬般挫折與隱忍,才終于見得一絲月明。 倚在窗口看了一會兒,他轉過身,果然見桌上出現了一片橢圓形紅葉,上面用細筆飽含情意地寫著三個字:莫生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