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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喜歡京城,孤看出來了:“只要孤在一日,便不會有人對他說三道四。”這本就是孤欠他的,也是孤欠小表姐的,“如果這是你唯一的愿望,孤如何不應。” 她與孤是一類人,為了目的不擇手段,可是為了在意的東西卻愿意卑躬屈膝。她所在意的是孤的小伴讀,而孤在意的是將軍,除此之外所有的事情,都不重要:“孤也不會強求你嫁娶,只是你最好找個人,堵住其他人的嘴。” 我們相似,卻又不同。她所在意的人,心里牽掛著的是孤,是天下。而孤所在意的人,心里卻只有孤,也只能有孤。 “固所愿也。”她昂著頭,驕傲的像是天上的鳳凰。 就像是幼時,第一次在酒席上看見她的模樣,神采飛揚的與孤談論著為什么不找一個女子共度一生。有人會說她大逆不道,就像是當她說要成為大將軍時的嘲笑那般,都說女子只能在閨房中繡花嫁人,可她偏不。 如她這樣的人,天生就不應屈居四方小院,而是飛在藍天之下,就如她現在這般,耀眼又燦爛。 其實也挺好的,這么多年,畢竟是孤虧欠了他們。 “西方軍,是你的了。”兵權收不收,孤并不在乎,只要她愿意為孤守著這江山就夠了。未來的路還長著呢,她想要的與其說是兵權,倒不如說是被人重視的資本。 當年的事情,讓孤知道了皇權的重要,而于她,怕是讓她知曉了書生無用。 就她出去的人究竟是誰,孤心中已有猜測。 小表姐一撩衣擺,左腿后撤一步單膝跪下,不知從那里摸出了一件白玉掛飾,捧在手掌心雙手舉過頭頂:“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白玉上,一只騰云駕霧的虎在陽光下活靈活現。 第96章 汐水 ... 南方世族的退敗變得理所應當, 他們在西方軍與北方軍聯手合擊之下不再是阻礙。等小阿骨已經能夠滿地亂跑的時候, 南方的地界已經插上了景字大旗。 孤沒有見到只手遮天的蘇王, 將軍也只是將那枚紅色鳳凰玉佩親自交與了孤。 而東方的將領也很快來到了營中,將他們的權力象征雙手奉上。雖然對他們這種置身事外的作風非常反感, 可是卻不得不承認這一次中原戰亂,除卻西方地界偏遠, 也就只有派著大軍以防備姿態防著孤與南方軍的東邊兒,沒有受到波及。 至此, 在外流失百年的四方玉佩,在孤的手中拼接成了一個完美的圓。五塊色澤不同的玉佩花紋彼此連接,上面飛龍走鳳哮虎躍龜,四方圣獸栩栩如生,扣在中央那帶著裂痕的金龍玉佩, 象征著這個王朝至高無上的權力。 不知上一次這四塊兒玉佩聚在一處,是什么時候呢? 撫摸著中央那塊兒金邊玉佩上的裂痕, 余光卻看見了仰頭抓著孤衣角的小阿骨。 “這是什么?”他的眼睛純澈的如同六月的天空, “好漂亮!”眼睛瞪得大大的, 昂著頭看孤,棕色的眸子里映襯出了這塊兒象征著權利的玉佩。 “想要么?”蹲下身摸著他的小腦袋, 將手中成年男子兩個手掌大的玉佩捧到了他的面前,“如果你想要, 就是你的。” 小阿骨會是孤唯一的孩子,所有的東西都會是他的。 他的眼睛干凈又漂亮,看著孤的時候, 孤會想起很多故人:“不要,”小阿骨搖頭,“阿爹的東西,我都不要。”小小的娃娃說的特別認真,一本正經的模樣逗樂了孤。 “阿爹的東西都不要?可是你也是阿爹的啊~”將人抱到自己的腿上,“你不要阿爹了?” 四歲大的小不點兒知道的東西倒是不少,想要逗他也沒逗成:“那不一樣的,”非常認真的搖頭,“阿爹的就是阿爹的,兒子不能拿。”大概是隨了將軍的固執,大多數時候孤無法改變他的想法。 不過將軍說這固執不隨他,隨孤:“即便是阿爹給你?” “阿爹給我,我又不傻,為什么不要?”小阿骨歪頭一臉不解的看著孤,“可是這彩色的圓圓,對阿爹有用吧?”他指著孤順手放在一旁桌子上的大玉佩,“若是給了我,會讓阿爹為難的話,就不要了。” 他像個小大人,卻戳到了孤心底柔軟的地方:“好,”低頭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吻,“以后阿爹給你更好的東西,就不要拒絕了。” “嘿嘿,我有阿爹和爹爹了~”小孩子的世界永遠是干凈又純粹的,“這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禮物了,其他的都不要了。”他是天生的嘴甜,說起話來像是個開心果。 “等你以后有了娘子,就不會這么說了。”將軍跨過門檻進了房間,帶著春日的微涼,“還有,你阿爹是你爹爹的,你充其量有的就是我們兩個人的一點兒點兒?”做了個比劃,“剩下的,使我們彼此的。” “阿爹又不是分飯,你一份我九份。”小阿骨從腿上跳下來,抓著桌子上剛疊完的小船,噠噠的跑了,他一邊跑,還能聽見開心的笑聲。 “你慣是寵著他,”將軍笑著搖了搖頭,“小心把他慣成了混世魔王,便有你受的。”脫下身上的鎧甲,走過來彎腰親了親孤的嘴角,“可做好準備了?” “我只是在想,重新坐上那個位置真的好么?”看著放在桌上的玉佩,“若真的說起來,我其實是這天下紛亂的罪魁禍首。這幾年打天下,平天下,定天下的人,也都不是我。不過是竊取了你與小表姐的成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