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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往昔,大哥哥會給孤一個答案,可是孤的眼睛與耳朵已經不在了。 “此事責任不在陛下,”將軍收斂了自己的笑意,“那蘇王如陛下所料,很愿與臣想商。” 說到正事將軍倒不再那么輕浮做作了:“這人,也的確是前往蘇王地盤上,與其接洽之人。”他斂了自己的笑意。當那雙帶著笑意的眸子里散去了柔和,深暗的令人心生寒意:“這些,臣都沒有欺騙于陛下。” 他仍叫著孤主君,只是過去孤是他的君主,而如今孤是他的階下囚。 “可你并不想要于他商談,”若這人真的只是一個說書人,那么將軍派他去蘇王地盤上的意圖,就不用更明顯了,“你派人,不過是因為除卻你,其他人都贊同孤的意見。”想要兵不血刃,想要將利益最大化。 孤的意見管用,可也是最卑鄙的方法,坐收漁翁之利,便是如此。 “不,”將軍認真的看著孤,“我做了,不過是因為這是你的意見。而洽談失敗,也的確在我的意料之中。”他毫無懼色,就這么直直的看著孤,“你的存在從來都不是不可告人,那些不承認你的人,不要也罷。” 孤愣愣的看著他,看著他放下豪言壯語:“協商失敗了又怎么樣,你且看著,本將軍連匈奴都能打的俯首稱臣,區區一個地頭蛇,不足為據。” 第67章 孤煙 ... 將軍和孤不是一類人, 這一點孤很早就知道。 將軍是孤最想要成為的那一類人, 驕傲、自信、果決、肆意, 他有著這樣的資本,也不吝惜的揮霍著他的資本。 他像是夏日的驕陽, 讓人覺得刺眼,卻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如同冬日的暖源,吸引著孤。 孤想要成為他那樣的人, 很小的時候想,長大了卻不再想。許是因為孤發覺孤與他終究是不同的,不利局勢下孤只會想著如何算計人心,而他想的是如何正大光明的突破眼前的困局,拼的一片新的天地。 就好像孤只想著如何利用蘇王, 而不是徹底消滅這個未來的隱患。 看著將軍站在帳篷里同手下謀臣高談論闊的模樣,想到的卻是那日他對著孤畫下的宏圖。他問孤若他如先皇那般因為膽寒, 因為麻煩所以只選擇利用, 利用了那些野心之輩, 利用了那些貪妄之徒,那么他與先皇又有何區別。 待到天下大定, 待到萬事平息,便只能看著手中權勢流失, 只能看著自己臣民離心,甚至最后連自己的孩子都無法挽回。 他說:二皇子,不就死于先皇的疏忽大意與冷漠么。 二哥是怎么死的, 因為先皇發現他私通后宮女子,發現了他才是小九的親生父親。可那畢竟是他的孫子,所以先皇手下留情了。他只是剝奪了二哥追逐大鼎的權利,并將小九囚于深宮之內,打算讓他與二哥,為小八做副手。 是的,孤一直都知道先皇想要另立的太子,是八皇子。也知道他將小九與小八一并撫養,為的就是讓小八除卻三哥這個同袍之外,還有人可以信任,可以托付。只是他沒有想過,皇家的孩子,見慣了帝王之尊,又有幾人愿意臣服他人。 這才是孤利用小九的真相,因為小九養在貴妃門下,沒有父親的疼愛也沒有母親的寵護。甚至對他好的人也消失在了這宮中,他心中的不平又哪里比孤少,所需不過是輕言挑逗,就離了心,助長了他的野心。 只是小八來的太早,讓孤未能策劃一場好戲。 先皇將二哥驅離了權利的中心,厭惡姿態太過明顯,以至于讓蘇王抓住了機會。所謂的二皇子死于叛亂流民,不過是蘇王借著機會,報復了當年他一手扶上位,又親手將他驅逐的那個冷血帝王。 為什么孤知道這件事? 因為將這件事捅給蘇王的,正是孤啊。 可孤看著將軍的模樣,又能說什么呢,這天下,畢竟不再是孤的了:“好。” 所以孤坐在了這里,聽著將軍與他的手下謀劃著如何奪取這江山,如何與那些人周旋。孤聽著那青衣文士與謀士們的策劃,第一次知道了原來除卻陰謀,還有一種東西叫做陽謀,放在臺面上你卻不得不跳。 和大哥哥教給孤的東西不一樣,但是卻意外地有相通之處。 他們從如何布局,如何征討,到如何埋伏,如何掃尾,最后他們開始商討出師之名。可繞來繞去,也不過是皇室正統。如今臺面上的皇室正統,只剩下了孤,而他們是不可能也不可以,將孤放出來的。 畢竟天下人皆知,將軍親手殺死了殘暴的帝王:“那么,九皇子呢。”一直不語的丞相在一片沉默中開口,“世人皆知陛下登基時皇室已無兄長,八皇子死于疾疫,九皇子下落不明。”他看著孤,“以九皇子之名如何?” “不如何。”這簡直是最蠢的建議,沒有之一。 “好!” 孤看著將軍,不知他為何直言于好。而將軍沒有看孤,只是看著丞相:“您知道九皇子的下落?”之前之所以無人提及,不過是因為九皇子的事情太過詭異,世人皆以為九皇子死于非命,又或者被貶為庶民。 丞相帶著那胸有成竹的笑容,看著孤:“老夫并不知曉,可陛下是知曉的。” “小九可不比孤好掌控,你還不如說小八還活著。有你在這里做憑證,隨便抓一個人出來說那是小八,也不是不可吧。”說出口,孤才意識到語氣很沖。只是丞相還是那笑瞇瞇的模樣,好似并不在意孤的無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