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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說好的昏君呢在線閱讀 - 第90頁

第90頁

    可當真的一無所有再去回憶時,那日大哥對著二哥嘲諷舉例的那個好命的弟弟,二哥在滿足了孤要求與撒嬌打滑后父皇的夸獎,對著孤無話可說卻總是被他同胞meimei嫌棄話嘮的三哥,只要孤說起孤的想法后就會對他人發(fā)火的四哥,又何嘗不是因為他們已經長大,已經意識到了孤與他們不同,才會隔閡么。

    五哥與六哥,不過是因為他們尚未長大,未曾意識到孤得到的東西比他們多太多了。所以不會嫉妒,所以不會生疏。

    一口又一口的扒著冷掉的飯菜,米粒硬的有些咯牙,小白菜也凍成了冰棒。母后還睜著眼睛趴在那里看著孤,眨也不眨的像是渴求著孤手中的飯菜,又好似孤擋住了她的去路所以正在生氣。

    手中扒飯的動作慢了下來,哪怕隔著這么遠,孤都能清晰的看見母后眼睛里的情緒。母后是在等父皇回頭,還是在叫孤一起去陪著她呢?

    視線忽然暗了下來,一只大手擋住了孤的視線。那只手很熱,溫熱的手掌貼在孤凍得有些麻木的臉頰上,令人舒服的想要發(fā)出一聲呻O吟。感官中有那么一絲腥氣,不明顯,可是孤就是知道那是血的味道。

    “你……”受傷了?

    “若是不想看,殿下就莫要強迫自己去看了。”大哥哥的聲音還是那樣,低啞刻板,卻像是如同夜晚的明珠,令人心安,“皇后娘娘已經仙逝,娘娘若是有知也定然不希望殿下如此傷神,殿下讓娘娘入土為安可好?”他像是在請求孤。

    這世上大概真的有一夜開竅的事情吧,孤就是知道他是在安慰孤。

    孤知道母后已經死了么?

    孤知道的。

    孤去摸過母后的脈搏,去探過母后的呼吸,去推過母后的身體,甚至試著去搬動母后。可是沒有跳動,沒有鼻息,沒有動靜,沒有反應。

    那時孤便知道,母后是真的狠心,不要孤了。

    于是孤說母后不要孤了,孤也不要母后了。

    可是那是孤的母后啊,十月懷胎生下了孤,上學前會陪著孤玩耍,放學后會聽孤講述一天生活的母后啊。孤睜開眼第一個看見的是母后,第一個叫的人是母后,第一次邁步是為了母后,第一次抱人是為了母后。

    那是孤……

    唯一的母親啊。

    那是總喜歡叫著孤小笨蛋小傻子,卻會讓人做上一桌孤喜愛的菜肴的母親啊。那是會讓人收集各地好吃的好玩的,故意拿到孤面前顯擺卻一點兒都不給孤,惹哭了孤轉頭就給阿姐告狀的母親啊。

    那是生下了我,養(yǎng)育了我,陪伴著我,照顧著我,教導我,逗弄我,安慰我,欺負我,保護我,寵著我,愛著我,到了最后都在為我謀劃生路的母親啊。

    “她最后說……”大哥哥的身子很暖,他大概是解開了外袍將孤裹在了他的懷里,“她不要我了,她說她不稀罕我了,她說她不要我作陪了!她看著父皇,看著弟弟,看著那副畫,看著天空,卻始終沒有抬眼看我。你說……”

    “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大哥哥的懷抱太溫暖,暖到融化了凍結的淚水。又或者是終于有人陪著孤,淚珠子意識到他還是值錢的,隱忍了這么多天,明明以為不會再有波動的情緒,在再見大哥哥的時候,終于噴發(fā)了出來,再難收斂再難控制。

    “我以為,就連你也不要我了——”轉身埋頭,抓著大哥哥的衣裳,即便是撞了一臉溫熱的粘稠也不要緊,“我以為,母后走了,父皇走了,阿姐走了,小表哥走了,你也要走了。”只留下我一個人站在這里,一個人。

    真的褪去了所有的榮耀冠冕,冷靜下來再去看的時候,才發(fā)覺原來最珍貴的不過是有人依靠,有人安慰,有人照顧,有人體諒,有人知我冷暖,有人問我安康。

    “屬下的命是殿下給的,屬下的存在便是為了殿下安康,所以屬下一直都會在的,”大哥哥的手掌貼在后背上,“除非有一日,殿下不要屬下了。”

    “不會有那么一日的!”抬頭看著大哥哥,他板著臉,可是我就是知道他在笑。

    “屬下信殿下的話,”他抬手抹去了我的眼淚,目光柔和,“殿下,屬下幫您,把皇后娘娘葬了可好?”

    第55章 影衛(wèi) ...

    整個世界好似都在燃燒, 如同置身灼灼烈火之中, 又好像孤才是那個正在燃燒著的火源。很難受, 想要掙扎卻無法逃脫,那如同被燙傷一般的感覺附著著皮膚, 無論怎么翻滾追尋,都無法尋得一小片陰涼。

    就在這被焚燒的世界中, 有一個黑影逐漸清晰,他的手掌粗糙, 蓋在孤的額頭上,溫暖卻不會讓人感覺燥熱。那只手貼著孤的額頭,孤聽見他的嘆息,聽見他的低喃,聽見他的自言自語, 聽見他的安慰。

    那只手離開了孤的額頭,陰影消散。眼皮很重, 重到抬起都十分的困難, 可是孤還是看見了, 那人影一襲黑衣,勁瘦的腰肢被緊身衣勾勒了出來, 側對著孤拉開了木門,而后消失在了刺眼的陽光之中。

    孤以為他不會再回來了, 像是母后,像是伴讀,像是阿姐。孤看見他們對著孤笑, 像是往日那般摸了摸孤的頭,張開手抱了一下孤,然后轉身揮手再無牽掛。他們說笑著走向遠方,任憑孤如何哭喊,也未得他們一個眼神,也未曾追上他們的腳步。

    “殿下,殿下……”

    睜開眼時正躺在大哥哥的懷里,他半靠在墻壁上摟著孤。還是孤所見過的那身帶著硬鎧的黑衣,只是他將頭發(fā)松散了下來,發(fā)絲掃在孤的臉上有些發(fā)癢。瞧見孤睜開眼看他,大哥哥抬手來試探孤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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