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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冷了,就加床被子,若是熱了,就脫掉衣服。若是委屈了,就閉上嘴巴,若是想哭,就咬自己的胳膊。你是母親活在世界上的證明,你的身上留著母親的血,你活著便是我還活著的證明,你活著,母親會就一直看著。” “若是想母親了,就看一看鏡子。若是想要一個擁抱,就抱一抱自己。”母后輕輕地晃著身子,將孤完全攏在了她的懷里。 窗外傳來了阿姐尖銳的聲音,卻抵不過母后掰開孤的嘴唇時,耳畔的聲音。茻果 “兒子,莫要重蹈娘的覆轍啊……” “娘與阿姐,先一步離開了,你外公與舅舅們,還有你的小伙伴,可都在底下看著呢。這路上陰冷孤寂,找些人陪著母后與阿姐,與我們作伴可好?”母后的聲音逐漸離孤遠去,代替的是從腳底竄上的冰涼與疼痛。只是隨即便是一個更加溫暖的身體,沒有母后的冰冷,也沒有父皇的軟。 冰冷之中,有一個溫熱的火源靠近了孤,托著孤的身子,將孤裹了一個嚴嚴實實。 “解藥!”恍惚中,一個男人的聲音傳入耳中。那聲音不如母后柔軟,不如父皇漂浮,卻像是冬日的陽光不由自主的令人想要靠近,想要依靠,想要躲在他的身后。 “本宮,要見皇帝!” 第50章 先生 ... 這一章的標題先生沒有和之前38章的太傅相重疊, 先生是先生, 太傅是太傅。太傅對于小太子來說是一個官職, 而先生對于小太子來說,是一個值得敬重的人。所以阿骨和小太子才會對著太傅再三的退讓, 直至他動搖了國之根本,做了最不可原諒的事情。 抱著孤的男人, 有一張不同于宮內眾人的臉。沒有太監的白凈肥胖,也沒有父皇的精嫩細致。他的臉很粗糙, 比御花園里的石頭還要糙上幾分,卻無遮堅毅的模樣。薄唇緊抿著,一雙鳳眼里是擋不住的銳利之色。 只是當他看著孤的時候,凜冬的風就變味了春日的光,令人心生慕意:“你不開心?”嗓子還是痛的, 從骨子里散發的寒意讓孤想要靠近這個男人,離火源更近一些, 這樣就不會被凍傷了, “為什么會不開心?” 那男人抱著孤, 不知何時脫去了他的外衣將孤裹了一個嚴實。聽見孤的問話,也只是抬手捂住了孤的后腦勺, 用一種令孤難受的姿勢,將孤的臉扣在了他的肩膀上。雖然渾身都是說不出的難受, 可是孤很開心。 “以后,你可以經常抱著孤么?” 男人沒有回答,他的身子動了動, 耳畔是他低啞的聲音:“陛下。” 父皇來了? “下次太子若是再有什么不好,你也不用活著見朕了!”父皇的聲音里透著不悅,他在和這個大哥哥說話,可是這般嚴厲的話語,真的是從永遠和藹的父皇嘴里說出的么?這樣威嚴又高不可攀的模樣? 孤想要扭頭去看,可是大哥哥扣著孤的后腦,力度之大令孤難以動彈。 大哥哥只是躬身,似乎是做了鞠躬的動作。他的手一直扣在孤的后腦上,孤看不見他的神態,卻感覺到他托在孤后背的手指用力的點著一個地方,酥麻的,渾身提不起力起來:“奴才失職,護主不力,請陛下責罰。” 父皇卻沒有再說話,與父皇在一起的還有別人,孤聽見了太傅的聲音,不過幾日不見,太傅的聲音不見往日上書房內的沉穩與慢條斯理:“陛下,太子乃是一國儲君……”原來每日都在知之乎者也的太傅,也是人啊,“乃是國之根本啊。” “國之根本?”父皇好似聽見了什么笑話一般,“那朕是什么?” 太傅卻沒有接父皇的話茬,往日里太傅也是這么對孤的:“陛下若是今日鐵下心要廢太子,令立儲君……不,哪怕是不立儲君,也請陛下陳列禮條,細數太子失職之處,好令群臣臣服,以封天下之口。” 就連孤都聽出來了,太傅這話說的與其說是勸解,倒不如是威脅。 “誰給你的膽子,在這里碩碩其詞,威脅于朕!” “臣懇請陛下開筆,縱列陳條,述太子失職之處!”太傅大抵是跪了下來,孤聽見了噗通的一聲,還有大哥哥抱著孤,不自覺收緊的手臂。孤或許是天真,可是也不是不知輕重之人,雖不知大哥哥是誰,可是他想削弱孤存在感的心,卻是領會了。 孤想要扭頭對著父皇撒撒嬌,像是過去所做的那般,只要孤撒撒嬌,那么父皇總會把孤看上的東西給孤。他會抬手勾著孤的鼻子,對孤縱容著說‘就你皮’,而后抱起孤,抱著孤去母后的宮里。 母后會笑著從父皇手中接過孤,然后假模假樣的瞪一樣父皇,說著這孩子都被你寵壞了。父皇會賠笑,然后摟著母后當著孤的面親上一口。孤會用手擋住自己的眼睛,叫著不要臉不要臉,被母后一頓揉搓。 阿姐會在一旁笑,然后將孤領下去。 孤想要這么做,可那日父皇冷漠的話語還有厭惡的表情,卻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抵消了孤所有的勇氣與力量。甚至心底還有一個聲音,質問著孤為什么事情都變了呢,為什么撒嬌不再管用了呢,是什么時候變了呢? 大哥哥扣著孤的后腦,壓著孤的脊梁,他像是書本里的高手,只是按著孤的后脊便讓孤渾身無力。身體中似有暖流流過,壓住了骨子里散發的寒意,也壓掩蓋住了心底那不愿意解開的,最后的殘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