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說話的是一個肌rou發達撐開布衣的武夫,此時正從門外掏著耳朵,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他尋了個空位,將杠在肩膀上的大刀往桌上一擱,屁·股一坐下就敞著粗大得嗓子繼續喊道,“……今天趕緊換個別的,不然可對不起你這名頭!” “對啊,對啊!”隨即就有人甚有同感附和著道。“說書的今天就來點新鮮的嘛。” “或許該不會是把肚子里的墨水都倒光啦,哈哈哈……”一個著裝西域打扮,棕色毛發的大胡子,豪邁地灌口酒,發出質疑的大笑。 聽了他話的聽眾,無不起哄來。而那臺上穿樸素布衣的說書瘦老頭,不急不燥地睜了睜他那雙,如一條縫大小的眼睛,精明的光芒從中迸發而出。 他滿是皺紋如樹皮的老臉上不露聲色,只是手里的戒尺不輕不重地拍了拍案板,等他們安靜了些才拉長聲調道,“既然大家伙想聽新鮮的,那老夫就來個新鮮的吧。” “嚯,好!”在場聽書的人,無不興奮得熱血沸騰地拍起手來。 “既然要說新鮮的,那么就近說一個的吧。”老頭撫著羊胡須,用渾濁的眼眸打量了一下周圍都傾耳聆聽的人繼續道,“老夫看著在座的各位不像是本地人,但想必也應該知道這離源鎮的人,一到日落就閉門而息,卻又都不知道是因何原故?” 西域的漢子摸了下他的大胡子,接道,“是啊,我也納悶,每次問起當地人,都是臉色驚慌,言語閃爍,好不痛快。” “他們不愿說,自然是有原因的。”老頭斜眸子微瞇,給店中的小二一個眼神。 那小二會意馬上跑去將門窗一一關上,讓室內瞬間昏暗了下來,而外頭白燦燦的日光從夾縫灑了進來,帶出一種虛白朦朦的意境。 這時老人看到在場的所有人,都在氛圍的感染下豎著耳朵,每個神情也異常緊張了起來,便滿意地抿嘴一笑,故意把聲音壓低道,“講故事前啊,我先來說說,大家應該都知道這離源鎮啊,隔壁的鄰村叫風停鎮,不過這鄰里間也只隔著一座山,但是你們當中肯定鮮少知道,那山里的那片林子中有個亂葬崗。” “咦,那里怎會有個亂葬崗呢?”聽到此就有人發出疑問。 “這個自然是有原由的。”老頭開始慢慢有條不紊地講述:“那亂葬崗在很久以前啊,本來也是一個村子,但因為一場瘟疫,全村的人全死光了。加上現在世道不好,兩個鎮上只要有死于非命之人,便都往那兒丟。這不日積月累,就形成了亂葬崗,如今那兒荒草叢生,白骨森森,造成了多年的怨氣不散,所以就算是白天都是陰風陣陣。這要到了晚上啊,就更不得了,那些孤魂野鬼無不飛出來作怪。所以啊,太陽落山之前,離源鎮上的人們,都會把家門緊閉,早早歇下。” “是了,別說晚上,就是前日我因有急事去了一趟風停鎮,而且還選在太陽最盛的時候去的,但經過那個亂葬崗時候啊,就突然感到一股涼風從背后吹過,可是回頭一看又什么都沒有,當時就嚇得屁滾尿流地跑回來的。現在回想起啊,我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一個面色青黃的瘦漢子抱住自己的雙臂,心有余悸地說道。 “嘖,別打斷啊。”大胡子氣呼呼地嚷著:“老頭兒別停,繼續講繼續講!” “好好好……下面呀,老夫就給客官們細細講來的是,發生在離源鎮一個二十年前的一件真實事件。”老頭眼皮微闔,似乎像在回憶,接著娓娓道來,“當時離離源鎮不遠處的一個縣城上,有戶經商的人家姓聶,而這主人家有個兒子生得非常貌美,膚白如凝脂,瘦腰如柳,一身修長的白衣遠遠站著,跟仙人下凡,生生把許多女子都比了下去。” “有一天,有位出巡的王爺,遇上了這位在河邊彈琴的聶家公子,那位王爺也算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二位都是有文才學識的人,第一個見面就交談甚歡,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至此以后就更發不可收拾,他們從相識到相知,再到相戀也成了那時當地的一段佳話。” “哈哈,原來那貌美的聶家公子還是只兔子。”有人忍不住嘿嘿笑道。 老頭卻搖搖頭,輕聲嘆息道,“唉,這位客官倒膚淺了,這人世間的情愛又怎么是性別就能阻止的呢。” “行了,別管他倆兔子不兔子了,老子就好奇下面發生了啥事?”大胡子又不滿地叫道。 “哈哈……客官莫急。”老頭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喉嚨,又繼續不緊不慢地道,“后來啊,王爺向聶老爺下了聘,要娶這聶家公子為妃。聶老爺也算是開明之人,何況這乃攀權貴的事,自然是滿口應允,只可惜啊……” 老頭頓了下,接著道,“畢竟那王爺乃皇家國戚,因執意要娶男妃,當今圣上就為了顧及皇家顏面,派去送親隊伍迎親,讓他們家在風停鎮舉行婚禮。然而想不到的是,這位聶家公子歡歡喜喜地坐上了花轎,隊伍路過離源鎮時已近傍晚,也并不知這里鬧鬼厲害,見家家戶戶都關上了門,又因拍門不應就只好連夜趕路。等路過亂葬崗時,天已經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據說當時就刮來一陣狂風大,飛沙走石中,一片綠幽幽的光中,所有人就看見了幾個小鬼抬著黑轎飄出來來搶親。” 聽到此,有人不由驚呼:“這豈不是鬼王搶親?!” “沒錯。”老頭點頭道,“這的確是鬼王搶親,所以送親隊伍的人當場就嚇得都跑了,只留下聶家公子一人在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