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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照眠連忙出列,躬身道:“陛下,萬萬不可現在成婚。微臣夜觀天象,發覺紫微星與天府星雖相輔相成,合之有四海平定,繁榮昌盛之相,然天府稚嫩,尚未長成,此時入宮,并非吉兆,也無法輔佐陛下成就偉業。” 冷云麟聞言,神色一肅,似有些不悅:“確有此事?” “微臣以性命擔保,此事不假。”宋照眠立刻跪地。 傅文庭也連忙出列:“陛下,微臣曾痛失長子,不忍再讓幼子有失,懇請陛下憐惜清瑜,準其緩入宮。” 外頭適時有太監來報:“啟稟陛下,白云寺道安大師來信,請陛下親啟。” 冷云麟道:“呈上來。” 小太監雙手舉著信封送了進來,冷云麟看過之后,嘆了一聲:“道安大師竟是同宋愛卿說的一樣,他說朕不宜早婚,更不宜廣開后宮,否則于大晏朝基業不利。罷了,為了天下子民,朕照做就是。” 朝臣們面面相覷,這么一頂大高帽子戴下來,他們哪里還敢再反對? 若是反對,不就成了千古罪人。 有些思想刻板的臣子視線悄悄尋找御史,御史有監察百官,勸諫陛下之職責,可是放眼望去,五個御史僅有一位在朝中,而這位御史的保證書還在皇帝手中呢,此時哪里敢說話。 朝臣們不敢反對,只能訥訥稱是。 冷云麟卻又道:“傅清瑜素有才學美名,又身為男子,即便與朕有婚約,但到底尚未行三書六禮,白白磋磨幾年朕于心不忍,此次春闈若他愿意下場,盡可以參加。且一國之母須有才干學識,才堪與朕相輔相成。當然,春闈一事,事關國體,任何人都不得因其身份徇私舞弊,若是被朕知曉,定嚴懲不貸。” 朝臣們滿臉木然,行吧,您是皇帝,您說了算。 傅文庭感激涕零,連連拜謝:“臣多謝陛下恩典。” “至于子嗣,朕年富力量,暫時不必贅言。”冷云麟說完最后一點,轉了話題,“五日后便要在京城與望城推行尚醫政策,各位愛卿若有余閑,也幫朕盯一盯。此為利國利民之大計,朕絕不容許出現差錯。” “遵旨。” “退朝吧。” 今日輪到傅文庭為冷云麟講學,不過冷云麟早已今非昔比,兩人說是授課,其實大多是在談論。 冷云麟學完之后,終于忍不住問道:“傅相,清瑜最近在家中做些什么?” 聽冷云麟提起傅清瑜,傅文庭眼里多了一絲揶揄笑意:“回陛下,清瑜日日苦讀,大約月底就可入國子監求學。” “嗯。”冷云麟道,“他身體剛恢復,傅相別讓他太過勞累。” “是,陛下。” 冷云麟有心問問傅清瑜有沒有想他,有沒有想過寫封信要傅文庭捎過來,但是又不好意思開口。 畢竟傅清瑜忙于正事,他總不能像個狐媚子似的纏著人家。 冷云麟冷著一張臉,心里止不住嘆氣。 等將來戳穿你身份的時候,我一定不會手下留情的。 我還要借機親一親你。 傅文庭是何等人,自然看出來冷云麟的期盼,不覺有些想笑,陛下如今情狀,頗像是深宮怨婦。 因而他回家以后,照常詢問傅清瑜功課時,就問了一句:“你若是有信轉交給陛下,為父可以當這個信差。” 傅清瑜確實很想念冷云麟,但他將這股思念完全融入學習中,聽到父親這般說,傅清瑜臉紅了紅:“爹,兒子忙于學業,確實疏忽了,今日便書信一封,勞煩爹明日送入宮中。” 傅文庭笑道:“行。” 回去之后,傅清瑜開始給冷云麟寫信。 但是寫上一句“陛下日安,見字如面”之后,就不知道該寫什么了,他不想暴露自己曾經給冷云麟當過一段時間的貓。 若他是貓身的話,就可以寫,他想吃銀絲小魚,想被冷云麟抱著睡,想兩人一起批閱奏折,在偌大湯池里戲水。 他自己身份的話,兩人之間卻沒什么交際。 饒是傅清瑜學富五車,也只能寫一下窗外秋風蕭瑟,陛下多添衣裳這樣的話。 但也只寫了半頁紙。 他想,若是他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只給自己寫了半頁紙,必定是失望的。 傅清瑜眼睛一轉,計上心來。 次日上完早朝,聽到傅文庭求見,冷云麟立刻宣進來,旋即眼巴巴看他。 傅文庭笑道:“陛下,犬子思念陛下,托臣捎來書信一封。” 說完,便從袖中掏出來一封厚厚書信呈過來。 冷云麟在看到那一封厚厚書信時,心花怒放,雖然強行壓制住了,但是眼里的歡欣騙不了人。 傅文庭今早上看到那封書信,還覺得兒子用情至深,但看到陛下的反應,就放了心。 這兩人,已經徹底栽在對方手里了。 “信已送達,臣先告退。”傅文庭笑著行禮。 “傅相慢走。” 送走傅文庭,冷云麟迫不及待打開信箋,第一頁就是滿滿關切之語。 冷云麟心滿意足看了數遍,這才打開其余兩疊。 結果在看到的一瞬間,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因為第一疊是傅清瑜近期寫的策論,題目為“浮費彌廣”。 釋義是朝廷各類支出繁雜,戶部支出吃重,如何化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