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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曉陽靜靜地坐在椅子上,聽著外面寒風刮過縫隙傳出嗚嗚的哀鳴,掰著手指算著日子——十月初七,還有兩個月不到就過年了啊。 第三十四章 ==================== 周啟昇回到寢宮只覺得頭疼難耐,他坐在自己寢宮之中,雙目望著書架頂端的一枚玉佩出神。 周啟昇比林良和齊峰年齡大約小個三四歲,基本上算是打小一起長大的。上樹掏鳥,下河撈魚,一起被太傅教訓,關系好的不得了。那枚玉佩還是他們第一次偷偷出宮,用自己雙手勞動而來的銀兩買的。三塊樸素的玉佩,三個人一人一個。 周啟昇不是皇子之中最聰明的,也不是最老謀深算的,卻是人緣最好又最勤勉好學的。他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成為皇帝,小時候的周啟昇想的基本上只是未來做個不被世人詬病的王爺就罷了。只是后來先皇遺囑,將他推向了皇位。 周啟昇還記得自己登基那一天,林良和齊峰站在他的身后山呼萬歲。那一瞬間,他忽然明白什么叫高處不勝寒。 周啟昇回頭說,林良齊峰,你們要陪我一生。 可是他們兩個人回了什么?周啟昇揉著太陽xue,只覺得頭疼欲裂。他現在就算用力去回憶都想不起來那時候的細枝末節。真是奇怪,難道自己老了嗎?那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不記得了。周啟昇低聲笑開,空闊的大殿里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在無數次回蕩。而曾幾何時,這座孤獨的大殿之中有三個人,追逐打鬧,開著玩笑,輕易的許著一輩子的諾言。 周啟昇想恨林家,這種戍邊功高震主的武將就像一把懸在頭上的尖刀,不知何時就會掉下來;周啟昇想恨齊家,這種權傾朝野的宰相就像一枚喉中的魚刺,吞不下去,吐不出來,不致命但是卻讓人分外難受。可是周啟昇恨不起來,他看著林青氣若游絲的趴在那里受刑的時候心如刀絞。 為什么會這樣?他作為帝王明明應該狠下心來去給林家警告,可是他卻實實在在的難過。他是真的視林青如子侄嗎?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周啟昇的內心深處逐漸擴散開來。 周啟昇有些痛苦的抓著頭,將眼前桌面上的東西一股腦的全部掀了下去。巨大的聲音引來殿外待命的大太監李亞的注意,李亞走進來看著周啟昇面色慘白,額角帶汗,痛苦的抓著頭蹲在地上皺了皺眉:“皇上,要請太醫嗎?” “太醫?”周啟昇抬起頭,眼中盡是茫然,而后逐漸清明:“太醫有什么用,比起許倩姐,太醫什么用?” 李亞一愣,他不知道為什么皇帝會忽然提起死去多年的林夫人,但是做為太監總官,后宮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油條,李亞還是彎腰謙卑道:“那要請貴妃娘娘來看看嗎?” 聽見貴妃的稱謂,周啟昇驚恐的睜大了雙眼,縮了縮脖子用力的搖搖頭:“不,我要找月兒!月兒!” 周啟昇口中的月兒叫吳璃月,是當今皇后的閨名,與皇帝算是青梅竹馬。本來感情濃厚,奈何皇帝五年前出去微服私訪,回來時帶著一名貌美女子,從此皇帝只有每月初一十五例行去皇后寢宮。除此之外后宮幾乎就是這名女子的天下,而這名女子只用了短短不到一年時間就從一名家世不詳的平民女子一躍成為皇貴妃。而林良也是因為一次同皇帝爭論專寵貴妃的行為不成,一氣之下帶著長子遠赴邊關,從此與家人聚少離多。而皇帝也堵著氣將林良幼子以人質身份送進書院。 此時聽著周啟昇要去尋皇后,李亞急忙出門吩咐下屬尋皇后過來。 前朝后宮榮寵息息相關,后宮并非一葉障目。皇上周啟昇本就幼年同林良齊峰二人一起長大,因此吳璃月對這二人也知道一些。而許倩又是個閑不住的,知道皇后為人和善,且久在宮中甚少出來走動,所以她在世時沒事就愿意遞了牌子進宮和皇后說說話,勉強也稱得上是閨中密友。有著這層交情,皇后對林家印象也是不錯。可是此次皇上卻出乎意料的罰了林青杖刑,想到這皇后皺著眉頭幽幽嘆了口氣看向窗外:“皇上,本不是這樣的。” 吳璃月一直以為,比起自己和許倩后認識的矯情,周啟昇這種和林良從小長起來的情誼應該更喜歡林青才對。但是似乎并非如此,吳璃月摩挲著茶杯自言自語:“我記得那小公子小時候,皇上還抱過他。” 周圍無人應答,只有窗外的冷風在呼嘯。吳璃月看著窗外飄落的樹葉:“林夫人,倘若你在,現在是不是已經進宮找人要說法了?”說著她輕笑出來搖搖頭:“老了,總是喜歡懷念不在的人。” 覺得有些疲累的吳璃月正要起身去內屋休息,就聽見自己的貼身丫鬟吉羽跑了過來,滿臉興奮:“娘娘!” 吳璃月看著她笑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這樣開心?” “娘娘,李公公傳話過來說皇上要見您!” 今天不是例行初一或者十五的日子,吳璃月一頓,臉上難掩驚喜:“快給我梳妝打扮!” 吉羽興致勃勃的給皇后梳了個發髻,然后連忙攙著皇后往皇帝寢宮走去。等到了寢宮,大太監李亞一臉愧疚的走了過來行禮:“奴才叩見皇后娘娘。” 吳璃月瞄了一眼寢宮外侯著的奴才,那是貴妃寢宮中的隨侍,又靜靜聽了一會寢宮內的歡顏笑語,卻還是抱著希望一問:“貴妃在這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