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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蘇在這時祭出他那柄巨大的桃木劍,朝著四周揮出去,能傷到天師的劍氣,對這幾顆槐樹卻一點作用都沒有! 槐樹一直只做防御,見厲蘇出招,它便延伸出一根它的紙條,對準柳一弛冒著鮮血的胸膛直接戳了過去,刺啦—— 槐樹枝穿透柳一弛的身體,樹枝再一縮回來,便帶著被它穿透的柳一弛的身體一起離開了厲蘇的身邊。 “一弛!!!”目睹眼前這一幕的厲蘇聲嘶力竭地喊道,他眼睜睜看著眼前邪門的槐樹枝帶走了一弛。此刻,他只想殺死這幾顆槐樹枝,答應過一弛不能使用消耗壽命的鬼使技能的話全被他拋到了腦后。 厲蘇的左手食指發出耀眼的白光,噬魂獸被召喚了出來,那是一只通體雪白的小獸,從厲蘇手指中跳躍出來的那一瞬間,是如此的輕盈且優美。 “魂,封印它們!” 噬魂獸抬起它優美的脖子仰天長嘯一聲,隨著叫聲的出現,厲蘇渾身上下的肌膚連同頭發,都開始了老年化,他原本黝黑順滑的頭發變成銀白色,如少年一般的臉龐開始出現褶皺,就連眼睛也變得渾濁了起來。 疼痛讓柳一弛模糊了雙眼,他只看到了一陣耀眼的白光,是蘇蘇的氣息。“蘇蘇,不要……” 聽到聲音的厲蘇回頭看了一眼柳一弛,立刻就轉回頭,“魂,繼續!” 厲蘇的出手讓槐樹將這一切視作了挑釁。枝條千千萬,槐樹又伸出了數十根枝條朝著厲蘇就過去了。 “蘇蘇,小心!” 厲蘇手一抬,噬魂獸的體積就大了一倍,厲蘇的頭發瞬間變成全白。 即便如此,槐樹枝條還是纏住了厲蘇的身體。手、腳都被枝條纏住了。 柳一弛眼睛恢復了清明,這時他想起了父親的尸首,手臂上那慘烈的撕裂傷口。難道是…… “蘇蘇!” 伴隨著柳一弛痛快且急切的呼喊聲,還有身體被撕裂的聲音。 “蘇蘇!啊——”柳一弛眼睜睜地看著厲蘇的身體在他眼前被撕裂。那根穿透他的身體的枝條卻在這時從他身體里一下又一下地抽了出來,柳一弛從十幾尺的空中掉落在地上,受了兩次傷的胸口在不停地向外冒血,柳一弛掙扎著走到厲蘇的身邊。 “蘇蘇,蘇蘇——”柳一弛抱起還有意識的厲蘇,一副老年人的身體,白發鶴皮,噬魂獸變得暗淡,慢慢地變成一束白光鉆入厲蘇的食指上。幾乎是立刻,厲蘇的狀態眼見著變得年輕了起來,白發開始變黑,臉上的皺紋也開始變淺。 直到,厲蘇的容顏停留在了柳一弛熟悉的那個模樣——鳳凰觀中那個祭拜了上千年的雕塑的模樣。然后,厲蘇的眼神當中失去了光彩。 厲蘇的生命停止在這副容顏之上,他還沒來得及變成他真正的年輕的模樣。 那八顆槐樹卻不知道什么時候停止了移動,變成了八顆真正的樹木。 柳一弛好像也變成了一顆樹,一動不動,只有風吹過來的時候,他隨風蕩起來的頭發就像樹葉被風吹起來的模樣。他就這樣抱著厲蘇慢慢變涼的尸首到了晚上。 “騙人的,這一切一定都是騙人的。” “黑市!黑市為什么要把我帶來這里?” 柳一弛輕輕地吻過厲蘇的額頭、眼睛和嘴唇。之后,他又捧起了厲蘇的手,珍重了吻了吻。這一次,他看到了厲蘇左手食指上的淺黃色的標記。 “蘇蘇,你說,你看不到我的過去和未來……”柳一弛的手指摩挲著那個黃色標記,“是因為現在就是我的過去,也是我的未來嗎?” 柳一弛想起鳳凰觀供奉了千年的有著厲蘇模樣的雕塑,還有柳家時代相傳的祖訓:務必保證道觀前香火不斷。 大腦突然恢復了運轉,“我們是不是還會有再見的機會?”柳一弛喃喃自語。 “不,不!如果每一次再見,蘇蘇你都要走向這個結局的話……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柳一弛周身突然出現了扭曲,四周的情景如同剛剛的槐樹移動一般,變得模糊起來。 等他再一抬起頭,他好像在不自覺地穿梭在黑市當中,一扇又一扇的門被打開。 每一張看似不一樣的門,門后卻在發生一眼的事情。 畫著絢麗的紫藤花的門后,是他和厲蘇經歷過的那些事情。 布滿枯敗的藤曼的門后,是他和厲蘇經歷過的那些事情。 如同大海一般蔚藍的門后,是他和厲蘇經歷過的那些事情。 …… 一張又一張的門,每張都不一樣,每張門后的場景卻都一樣,同步發生著熟悉的事情。 “不!”柳一弛大吼一聲,他的眼睛變得猩紅。“我不要這樣!” 柳一弛的嘶吼聲一點都沒有影響門后事情的發生,門后的事件進行到了他們被圍困在槐樹之內。這時,柳一弛紅著眼睛扭過了頭去。 他聽到了他自己的嘶吼聲,大聲叫著蘇蘇名字的嘶吼聲。 他本以為就到此為止了,可是門后的聲音卻繼續傳了過來。每一張門后,都在進行著同一件事情:蘇蘇死后,他——“柳一弛”,將蘇蘇的遺體收攏,帶回了錦山,找回了柳張,用畢生法力為厲蘇修金身道觀,賜名弟子柳張為柳一張,帶他生生世世守護道觀。和他長的一模一樣的臉龐,用平淡的語氣對柳一張說道:“世間之事皆是輪回。一張,不要害怕,不要哭,我會再回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