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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仲厲更不明白了。 可是接下來和楚芮的對話讓他毛骨悚然。 “你覺得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就我們這幾次見面我給你的印象來說。” 商仲厲不假思索:“唔……聰明,冷靜,善于分析,而且……你的聽力和嗅覺似乎出奇的好,老實說是絕對可以進警隊的程度。” “……”楚芮抿著嘴,抿過的嘴唇蒼白,“那我告訴你,從小到大我一直是父母親戚口中木訥的小孩,考試從來沒進過全班前十,二本畢業,近視但度數不高不戴眼鏡并不影響,有輕微散光。” 說到這,楚芮頓了頓:“但是我最近,一直在做一個夢。” 商仲厲腦中仿佛有一根線被提起:“你也有在做夢!” “對,你知道夢里的我是什么樣的嗎?雖然有些許出入,例如夢里的我其實很膽小,很容易緊張,而且還是高度近視,但是整個人的性格和特點就和你剛剛提到的,你對我的印象,是一模一樣的。” 話音落,商仲厲已經驚訝地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一模一樣是指……” 楚芮像是在思索,神情依舊淡定自如:“高度近視,但是可以看見奇怪的東西,五感異于常人,記憶力非常好,似乎是個天才,很聰穎,總之是和我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特別是在這里!”楚芮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突然,他話鋒一轉:“你呢,在你夢里,你是什么樣的人,是和你本人一樣嗎?” 商仲厲真的思考起來:“不知道……好像,沒什么區別。” “你的夢里有鬼怪嗎?” 轟鳴聲從身后的隧道里傳來。 商仲厲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地鐵里安靜得嚇人,就在剛剛的一瞬間,他差點以為世界靜止了。 其實不是,只是在剛剛那一秒,對面那對母女,母親勸導的聲音不見了,女兒吵鬧的聲音消失了,正在聊天的情侶也停止了他們的對話…… 商仲厲微微挑眉,然后看向楚芮,他沒有說話。 楚芮也同樣深深地看著他。 他們兩個人像在對視,但都很有默契地用余光注視著地鐵里的其他人。 他們在注意著其他人,其他人也仿佛在注視著他們。 商仲厲靠近楚芮,眼睛盯著他的耳垂,楚芮的耳垂小小的,邊緣很容易泛紅,他見了楚芮幾回,每次楚芮的耳朵尖都是紅紅的。 “你說,我們會不會做的是一樣的夢?”商仲厲附身在那誘人的耳廓邊輕聲問。 他幾乎是肯定的,這么想起來,就可以解釋前天他送楚芮回家的時候,楚芮為什么突然莫名其妙地詢問他做的什么夢。 一定是楚芮懷疑他們的夢境可能是相同的。 楚芮望著他眨了眨眼睛,不用多說什么,商仲厲心領神會。 “你覺得哪個世界是真的?”商仲厲問他,他們靠得很近,在別人看來很親密,超出了正常社交范疇的親密,他們已經坐在一塊兒,此刻連上半身都快交迭在一塊。 曖昧至極,卻也危險至極。 楚芮并沒有感到不適,身體也沒有抗拒商仲厲的接近,除了他此刻非常需要認同和依靠外,好像他們曾經也這么親近過。 是什么時候呢? 答案不言而喻。 “我不知道,我已經分不清了……”楚芮愣怔地說,“昨晚我一個人出門,一路上我看到的人,都變成了怪物。” “地鐵里的這些人,都是怪物。” * 楚芮和往常一樣進入公司,經過昨晚,他眼前的世界發生了微弱的變化。 世界和從前一樣是灰蒙蒙的,彎曲的,過去他不曾覺得奇怪,現在卻覺得哪兒都不對勁。 最重要的是,他覺得所有人都在關注著自己,就像地鐵站上的那些人一樣,就像……今天凌晨小區里的那些人一樣 “表格做一下。”背后被同事輕輕拍了拍,楚芮微微點頭,脖子低著沒有抬頭去看同事。 他如坐針氈。 今天怎么坐怎么感覺不對。 “楚芮,經理喊你過去!” 楚芮這次不得不抬起頭應對,他的面部表情不太豐富,明明心里已經鼓噪如雷,看上去卻還挺正常。 眼睛一睜,辦公室的同事們都變成了怪物,眼睛一閉再睜開,怪物又消失了,同事還是同事。 進了總經理辦公室,禿頂的中年男人和楚芮說著工作要事。 恍惚間,經理也變成了怪物。 楚芮手腳冰涼,他定定地站著,看著隨眼皮翻動而變化的一張臉。 一切都在崩壞。 包括他自己。 * 因為缺乏證據也沒有新的進展,兩起頭部溢血的案子只能暫時擱置。 商仲厲晚來了幾分鐘,領頭上司對他頗有微詞。 “不過是仗著自己爸爸是局長,有什么了不起的!” 男人在背后議論,商仲厲聽見了,但并未放在心上。他的確是遲到了,沒什么好說的,真要說是靠關系進的警隊也沒錯,但他的實力卻是實打實的,警校第一名,沒人可以質疑。 走過男人身旁,商仲厲遲疑了一下,回想起楚芮在地鐵上和他說的話,他冷不丁回頭看了一眼男人,恰巧對上男人看過來的目光。 “看什么?還不快回去干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