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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本日記里轉折發(fā)生在筆記本主人的發(fā)情期,日記最后斷掉的時間也不知是什么時候。饒是朝音和暨憫所見頗多,也完全猜不出當時發(fā)生了什么。他們倆看完日記以后一刻沒有停留,開始就近掃描地下溶洞。 那三個“跑”字給朝音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發(fā)情期是Omega最虛弱的時候,如果沒有抑制劑或是Alpha在旁,極其危險。饒是朝音在發(fā)情期間出任務,也不敢保證自己可以和勁敵一戰(zhàn)。 “找到了?!濒邞懻径ㄔ谝粋€角落里,回頭望著朝音。 不知為何,朝音從那個不透明的頭盔里讀出了“擔心”二字。朝音譏諷地笑了笑,他真是被暨憫最近難得做人差點忽悠到了,他不知道暨憫心里在想什么,總之絕對不可能擔心他。 要不是腳踏在K-411上,他也許還真會因為暨憫的糖衣炮彈短時間忘記從前。 “怎么下去?”朝音打消腦子里不該出現的念頭,走過去問道。 “有個蓋子。”暨憫半蹲下去,敲擊腳下的一塊地板。 那塊地板除了四周的縫隙,看不出獨特的地方。朝音的掃描儀也顯示,這下面有個巨大的空洞,甚至比這個洞還要大得多。 朝音和暨憫面對面站著,暨憫半蹲下去,接近一米九的個子即使是半蹲也很有壓迫感。但他仰起頭,溫柔地回答朝音的問題,就像曾經的暨夏幻想過千萬遍的求婚場景,溫柔眷戀地邀請他參與暨憫的下半生。 他只頓了一下,把思緒抽離出去:“能打開嗎?”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總是想到過去他幻想過的事情,自主地替暨憫美化從前惡心的記憶,但他抽離得很快。常年的噩夢纏身和忙碌早已把他打磨得像把利刃,就算在劍鞘里藏了多少銹跡,拔出之時仍然是一刀見血的名劍。 暨憫沒回話,低下頭敲了敲,掏出一把匕首,從邊上的縫隙插進去,然后使勁一撬,地板就松開了縫隙。 朝音搭把手,把地板掀開,露出一個黑黢黢的暗道,暗不見光,像是想要吞噬寶物的大嘴,垂涎欲滴地等待有緣人自己送上門來。 “我先下去看看,”暨憫打開電筒,明亮的燈光沒穿破黑暗,顯得甬道更陰森,“沒問題你再下來。” 朝音點頭,沒必要在此處爭先,正好也能有時間細想事情的發(fā)展。 通道不窄,但很陡峭,暨憫在上面訂了根長釘,從隨身攜帶的包里掏出細繩。繩索是軍方特質的細繩,雖細但堅韌,足以承受幾個成年人的重量不會斷裂,一般的工具也割不破。 暨憫放這根繩是為了避免在下面迷路,找不回來。 “有事叫我?!?nbsp;朝音目送暨憫滑下去,忍了片刻,還是囑咐道。 作為執(zhí)行任務的隊友,他有義務在隊友需要的時候出現。 “好?!?nbsp;朝音從短促的一聲回答里聽出了欣喜,面無表情地站起身來,想把蓋子蓋上,捂死前男友。 當然他沒這樣做,他要想殺暨憫,第一次見面就下手了,不至于等到今天。 他起身環(huán)視一周,有些來自同為Omega的唏噓。他和暨憫都沒提,但都能猜出來,筆記本的主人的經歷一定不太友好。 他現在的同情心實在匱乏,沒有時間為一個生死不明的人傷心,他只是在猜想,究竟是什么事情,才導致一個星際旅行者精神失常,最后寫下三個跑字。 星際旅行者的精神力都非常強大,否則沒人撐得住時不時長達數年的寂寞。 正猜想著,暨憫那邊終于傳來消息。他聲音悶悶的,仔細聽還能聽出點嫌棄:“下來吧?!?/br> 朝音甚至能猜出暨憫的表情,冷著臉,嘴角向下,努力不讓自己皺眉。 他甩甩頭,往甬道走去。還好甬道干燥,他們打仗時去看過不少蟲族占領過的星球,凡是蟲族出沒過的地方,不是黏答答的粘液就是綠油油的血跡。 他從通道滑下去,滑得太急沒剎住,直接撲進站在前面等他的暨憫懷里,暨憫接住朝音的時候還頓了一下。 隔著作戰(zhàn)服,隔著頭盔,其實是聞不見也摸不著朝音的,但暨憫總覺得自己聞見了一絲絲玫瑰清香。是早晨剛睡醒還沒有舒展開刺,懶洋洋地擁抱太陽的玫瑰發(fā)出的清香。 和記憶里的暨夏不同,朝音胖了點,也高了些,撲過來的時候已經能把他沖得往后退一步才能穩(wěn)穩(wěn)的接住。 他們隔著千水萬水的兩年,也隔了噩夢一般的一段記憶。美夢易醒,良辰眨眼就過,只有痛苦長長久久伴隨受難者,在每個恍惚的時刻—— 親手打醒他。 暨憫能感覺到朝音愣了一下,渾身僵硬,似乎非常不適應別人的擁抱,但他并沒有直接推開暨憫。 暨憫猜不透朝音在想什么,但他沒有主動放手的理由。 朝音在想,為什么自己今天越來越遲疑。他絕沒有動搖過心思,從重逢到今日,他每時每刻都記得暨憫給他造成的痛楚。 他沒有動搖過。 所以他想不通自己為什么會遲疑。 他回過神來,使勁推開了越抱越緊的暨憫,像狠狠推開那些猶豫一般。他自覺理虧,所以沒說一句話,往前走了兩步,開始打量眼前的景象。 地下果然是暗不見光,唯一的光源都是朝音和暨憫頭盔上帶的探照燈。朝音環(huán)顧一圈,頭頂上有許多垂下的尖石,要是掉下來砸到人頭上,即使有頭盔有可能腦震蕩。地上凌亂地散著許多看不清的東西,朝音不知道這是不是日記里提到的“奇怪的東西”,隔得太遠,他們必須得走過去才能看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