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邊走邊聊，時不時還要應付突然的敵人，但總的來說，比之前的快節奏好多了,倒也稱不上多辛苦。

    明飛客忽然道：“你們覺不覺得有點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

    “秘境的人似乎越來越少了。”

    杜宇擺擺手：“正常正常,那么多人都被淘汰了。”

    “可還是太少了……”而且留下來的人里面,有不少都讓他覺得熟悉。

    明飛客沒有說出口的話被杜宇說了出來，“不僅人少，而且之前一直打過，現在都熟了。”

    杜宇想了想，“也可能大家和我一樣，發現了有魔尊混入其中，于是開始清理。”

    元空翠差點嗆住，這人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小元你沒事吧？怎么咳嗽起來了？修士不至于傷害吧？”

    元空翠看著讓自己嗆住的罪魁禍首，好半天才緩過來。

    “沒事。”她深沉地說，“只是被你舉的例子嚇住了。”

    要是往常，說出這種話的不是杜宇就是心心，沒想到元空翠竟然會怕，不過仔細想想，那可是魔尊誒，害怕倒也正常。

    杜宇安慰道：“也不用這么擔心，我們這么多人呢。”

    心心的害怕的聲音讓這個夜晚更加毛骨悚然：“不是你說魔尊可能會混跡在一般人之間嗎？你這么一說我更害怕了。”

    杜宇摸著下巴思索了片刻，“有了，既然如此，我來占卜一下，也確定一下魔尊的大概方位吧。”

    明飛客無語凝噎，“你們還當真了啊？”

    他拍拍杜宇的肩膀，試圖讓他清醒一點，但沒人理他，杜宇忙著從儲物袋掏出法寶，心心和元空翠好奇地看著他cao作。

    “找到了，就是這個。”杜宇拿出一個像是司南一樣的東西，下方是一面陰陽銅鏡，內圓外方，中間是伏羲八卦，外賣呢有四方天神的象征之物。

    似然分作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屏住呼吸看他cao作。

    只見杜宇念念有詞，但念到一半忽然停止，這些天一直很自信，此刻卻流露出一絲緊張，有點神經質地對元空翠說：“小元，聽說你一個師姐飛升成仙了，等會你能不能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人仙之間有了感應，占卜的結果一定能更準確無誤。”

    元空翠滿頭黑線，“就算我這么做了也沒有什么效果啊，我師姐一點時間系都不會，基本是靠自然系硬剛上去地，她呈現的捷徑就算腳踏實地用不偏離路線，對占卜一點都沒興趣，念她的名字不如念我師尊的，好歹他是出了名的時間系。”

    占卜預言屬于時間系的分支，雖然師尊最擅長的并不是時間系，只是因為自己從前的話才開始學的，但總的來說，這個世界上也沒有比他更出色的時間系了。而且師尊對她有求必應，甚至不用他本人答應，不管是請神降靈還是這種念他的名字以增強占卜的結果，都能直接接住他的力量達到百分比正確。

    這也是元空翠幾乎從不學預言之術的原因，和別人是不一樣的，不管是基礎還是深入，都不用系統學習，憑借她與師尊的因果，幾乎可以直接得到答案。

    這樣的生活就太無趣了。

    遠處的余孤煙似乎感應到了什么，血紅的雙眼突然看向了東邊，冼孤星好奇心極強，師弟剛做出看過來的動作他就問了出來，“是那邊有什么意外？還是小元找你？”

    師弟剛剛皺了一下眉，看起來又有人想借他的力量？可能單純是仰慕“余孤煙”這個人，也可能是誤打誤撞念出了他的神位，哪怕不知道那是他，祈求最厲害的神明也是本能。

    “都不是。”余孤煙面無表情地說，“是杜宇，這小子太煩了，一天能在心里叫我幾十次，剛剛一個眨眼，就喊了十三次。”

    冼孤星一樂，“是你要給人家勇氣的，怨不得別人。”

    這就是為什么他不想飛升回去，也不想成為被人供奉的圣子。

    除了數萬年前為了能夠最后一次觸碰到小元而給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賜福，他很少主動這么做，平時都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做。

    就像客觀存在的自然規律，不以任何人的意志轉移，元空翠除外。

    “他們在干嘛？”冼孤星問。

    余孤煙瞥了他一眼：“我不是那種會一直纏著未來道侶不給對方私人空間的人。”

    他坐的端端正正，衣服一絲不茍，每一道褶皺、甚至玉佩下每一絲流蘇都循規蹈矩，銀白的發絲在月光下流轉著介于玉質與金屬之間的光華，每一處細節都透露出他是個正經人。

    “……”冼孤星不想配合他的表演，“可是師弟，我沒說你不正經，也不好奇小元在干什么，我才是真正的正經師伯，你趕潮流師徒戀我也沒說你什么，你緊張啥啊，我就是想問，杜宇在干什么，他們四個有什么進展。”

    余孤煙譴責地看著他：“晚輩們和魔尊在一起，你竟然一點也不擔心，還想著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師兄未免太過愛惜羽翼。”

    冼孤星：……

    談戀愛的人真的好煩！

    好在余孤煙很快便將話題轉回來，“他們在試圖用占卜找出魔尊。”

    冼孤星莞爾：“這群傻孩子，魔尊要是能這么簡單被占卜出來，我還在這里舉辦萬仙大會做什么，哎，對了，你可別告訴他們這一屆的萬仙盟盟主輪到我了啊。”

    “有人自己發現了，我也不會幫你隱瞞。”

    冼孤星納悶：“有那么明顯嗎？”

    “非常明顯，至少小元看出來了。”

    “你說的？”

    “我沒有，我只是知道她看出來了，她也知道我知道她看出來了。”

    算是多少年的默契，他們想要在對方面前隱瞞什么是隱瞞不了的。

    冼孤星很快相通，少女撫掌：“沒關系，只要不知道我是因為覺得游戲好玩才這么按的就行，總不能讓我威嚴掃地。”

    余孤煙給他潑冷水：“小元肯定猜出來了。”

    冼孤星十分郁悶：“她怎么什么都知道，你不會是騙我的吧？”

    “是你玩的太高興泄露出來了。”余孤煙無奈地說。他這師兄在熟悉信任的人面前永遠瞞不住什么，迄今為止隱瞞的最久的大概是他在自己徒弟們面前高冷的形象。

    冼孤星郁悶了一會兒，再次想通：“沒關系，小元這么善解人意，一定可以為我保密的。你看他都沒有問我，一定是這么想的。”

    余孤煙吐槽：“她有那么乖嗎？打架不聽指揮，平時也總有各種各樣奇思妙想冒出來，稍不注意就去做奇怪事……”

    但他也很喜歡就是了。

    冼孤星一臉茫然：“沒有啊，小元打架十分配合，很聽指揮，而且我們的思路差不多。不信你問越師弟，小元可乖了。”

    余孤煙看了他一會兒，確定對方并沒有說謊，也就是說，這倒霉孩子在別人面前都乖巧懂事，只要在他面前叛逆嗎？

    冼孤星很快意識到了什么，拍拍他的肩膀，憐憫地說：“師弟，算了算了，不要和小元生氣，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她一定不是故意的。我們聊點別的吧，比如看看他們幾個，我也有點好奇，占卜出來會是什么結果呢。”

    余孤煙已經開始習慣，甚至覺得有點滄桑。

    另一邊，四個人緊張兮兮地等待占卜的結果，眼看著司南轉動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大氣不敢出地看著它的指向。

    終于，在緩慢的轉完了最后幾圈，司南停了下來，指向了一個出人意料的結果。

    杜宇。

    明飛客和心心幾乎第一時間就亮出了兵器，不是對朋友的不信任，這是修士的本能。除了元空翠，她是一個有點不一樣的修真人士，通俗來說，有點心大。

    元空翠試圖拍拍杜宇的肩膀，安慰一下它，但被他冷靜地躲開。“小元你別碰我，我可能是個壞人！”

    “我覺得可能是司南的問題，要不我再來一遍。”她說，“請大家都不要動，我再轉一次。”

    杜宇感動于她對自己的信任，但是他更了解占卜的本質，那是向世界詢問，得到的結果必然是正確的，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他一定有問題，小元這么信任他，他更不能害了小元。

    “沒用的，而且你也不會占卜。”

    元空翠說：“再相信我一次，杜宇，雖然我占卜學的不怎么樣，但是結果一定更加準確。”

    她看著杜宇，杜宇也看著她，一時僵持不下，直到心心的話打破了緊繃的平靜。

    心心聲音不大，甚至有些畏畏縮縮，但他們彼此之間離得很近，四周又十分寂靜，便顯得格外清楚。她說：“我相信小元，我也相信杜宇不是壞人，那么我們再試一次吧。”

    杜宇沉默了一會兒，最后問向明飛客，希望他能理智一點：“小明，你怎么看？”

    明飛客說：“或許小元能得到不一樣的答案。”

    “那好吧。”杜宇終于松口，語氣十分地恨鐵不成鋼，“敗給你們了，平時一個比一個理智，一個比一個愛自己，怎么這時候集體犯傻！”

    心心很明顯可以看出來他說的愛自己是她，“還說我，你可比我愛惜自己多了！”

    元空翠也說：“我就當你是夸我了哦。”

    明飛客也揚起笑容，“合著我就沒有優點是吧？”

    雖然大家還是各自保持著距離，但氣氛緩和不少，元空翠便開始了她的占卜。

    她和杜宇是一樣的過程，只不過一眼就能看出來是沒他專業。看架勢很一般，但結果不會出錯。

    要占卜的是同一個問題，魔尊的位置，但她放開司南任其自由轉動之后，心中默念的確實另一個關于明飛客的問題，她占卜了兩件事情。

    同樣的時間，司南停止了轉動，結果和上一次并沒有什么區別，氣氛再次降至冰點，一時間沒有人說話。

    杜宇起身向后退了幾步，這次說什么都不讓別人靠近了。

    臉上帶著慷慨赴死的從容，開始向元空翠他們交代后事。

    元空翠對心心傳音，讓她找機會繞到杜宇身后幫忙下黑手，明飛客自然也聽得見，童謠默契的準備配合她。

    就在杜宇閉上眼睛等待審判的瞬間，異變突生，元空翠攜著天雷的劍不僅沒有指向杜宇，反而指向了明飛客。

    明飛客震驚得慢了半拍才還手，勉強站起來質問：“小元，你這是干什么！”

    比他更震驚的是杜宇，“小元，你瘋了！”

    元空翠頗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的援軍快到了，我怕你逃出去。”

    她說：“剛剛在心里問了一下我在上界的朋友，他說你當魔尊的時間最久。而我也需要你的一個解釋，你找心心的時間和心心說的她躲藏的時間差了小半天，這是怎么回事？”

    明飛客痛心疾首，“你竟然不信我！”

    “我信你，可是我不信魔尊。”元空翠搖搖頭，將一把劍扔給杜宇，“如果你真的是魔尊，記得捅自己兩下受點傷，等我解決了魔尊，可以幫你復原。”

    杜宇二話不說給自己來了兩下，“還是提前來吧，萬一到時候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最后就是心心了，她沒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驚恐的遠離了三人，“你們在干嘛！”

    元空翠對她笑笑，“別怕，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心心覺得他們都瘋了，甚至連最可靠的小元都瘋了！她連連后退，“不，你不要過來！”

    元空翠的語氣一如既往，堅定又溫柔，“我不過去，不過你也出不去了。”

    說完四周亮起縱橫交錯的線，杜宇率先認出來這是什么，“云片晶？等等，這是給我們劃分區域的線？”

    好幾次區域劃分的線交疊，織成一張天羅地網，慢慢縮小，最后圍繞著他們四個。

    “不錯，是比賽劃分區域的線，還有云片晶。”元空翠好心地解釋，“這個米今晚去是復刻外面世界的，外面有云霞嶺，這里自然也有，我們把秘境里面的云霞嶺掏空了，才挖出這么多云片晶。”

    這里既是真實，也是虛擬，世界是假，但里面的東西都是和外面一樣真，通過虛擬的世界，實現了云片晶自由。

    杜宇倒是十分豁達，“這下魔尊沒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