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昧問一下您現在的水平？以小元的師尊為參照，能有一半嗎？”

    余孤煙說：“我們不相上下。”

    杜宇將自己因為震驚而合不上的下巴推回去，“你真的是小元師尊的朋友啊！”

    余孤煙沒有否認。

    杜宇也陷入了沉思，他說的沒錯，在所有天賦中，唯獨煉體是真的有手就行。基本上能夠打到修仙門檻的人，都是可以走上體修的道路的，但是值得嗎？

    他想想和別人組隊的元空翠，看看身邊不計分的大佬，如果他們都不在身邊呢？屆時自己要依靠誰？

    縱使自己長袖善舞，多的是人愿意幫他，那他愿意一輩子依靠別人伸出援手嗎？

    人在茫然的時候，就會想要求助他人，雖然身邊這位大佬說完話不理人，但是身邊就剩他了，而且大佬也不是真的冷酷無情不理他啊。

    杜宇試探著問：“我真的可以嗎？”

    “這得問你自己。”余孤煙說，“但是煉體都不行，不建議修仙。”

    煉體的本質是勤奮，勤能補拙，上天給天賦不足的人一個追上其他人的機會，能不能抓住，還是要靠自己的。

    “那您煉體的時候……”

    余孤煙冷漠地說：“我和你們不一樣，我的經歷大部分不適合你作為參考。”

    “那元姑娘。”

    余孤煙停頓了一下，“煉體第一年，她手上的皮膚就換了一遍，身上的骨頭也被天雷重塑過。”

    一點一點因為煉體磨損最外面的一層肌膚，然后重新長出來的就會更加強大。

    杜宇咬著青梅，一點嘗不出來酸甜：“那時候她多大啊？”

    “十五。”余孤煙說，“她送給自己的及笄禮，一個更強大的自己。”

    雖然她每年都是這么敷衍過去的，每年的禮物都是更強大的自己，倒是余孤煙給她準備的禮物更加豐富，但他仍覺不夠。

    杜宇發自內心地感嘆：“好猛啊，等等，這路怎么有點熟悉？”

    好像繞來繞去，又繞到了原點？

    余孤煙：……

    他拔出了雪白锃亮的長劍，金屬摩擦的聲音讓杜宇打了一激靈。

    “卻是走了原路，但也沒什么大問題不是嗎？”

    余孤煙收回了長劍，面前害他們走彎路的地形被劈成兩半。

    “就這么走嗎？”

    “就這么走。”

    余孤煙不打算慣著地形了，這么多年從，從來是山就他，而不是他來就山。

    杜宇心存敬畏地跟在余孤煙身后，“我據欸的那個了，明天開始我就煉體，我要做占卜師里面最強的那個！”

    “明日？”余孤煙哂笑。

    杜宇改口：“今天，就現在！”

    這下余孤煙沒有再說什么了，但一轉頭，就看見了讓他差點嚇死的一幕，只見元空翠左手握劍，直接斬斷了她的右手。

    “小元！”

    元空翠轉頭看了一眼沒有理會，努力蓋住面前的黑盒子，還沒有蓋住，黑盒子里伸出了奇形怪狀類似熟手的東西，拼命向外掙扎，余孤煙出現在她面前，一只手看也不看蓋住了元空翠放在盒蓋的手，幫她按了下去，被強大而力量壓制，那些觸手發出凄厲的嘶喊，不甘地被封在了盒子內。

    “別擔心，我好了。”

    元空翠扔下了劍，擺了擺剛剛被砍掉的右手，早就完好無損了。

    余孤煙看向地面，那是被元空翠扔掉的的原本的右手，本某種不知名的黑色物質污染，差點發生異變，影響到整個人。

    也就是說，當時那種緊急的情況下，或許這才是最好的處理方法。

    但余孤煙仍然很生氣。

    “你就是這樣應付自己的？”

    左手還被他壓在盒子上動不了，他比自己又高不少，這樣繃著臉說話，元空翠竟然緊張了起來。

    但她仍然試圖緩解一下氣氛，“會有大夫來幫我的，這就是正常一天后的效果。”

    她加快了自己身體上的時間流速到一天后，一天后她的手被治好，所以現在也沒問題。

    “誰教你這樣做的，你知道不知道，你這么做是要付出代價的！”

    元空翠忽然笑了，“你說呢？這呀，是我的情人教我的，他就是這樣，屢教不改、根本不關心自己，隨便應付別人的人。”

    第74章

    余孤煙本來很生氣,氣急敗壞、口不擇言，此時卻忽然意識到，她說的是過去的自己。戰場上瞬息萬變，一些小傷他就是這么處理的,慢慢養成了習慣,即便離開戰場,他也是寧愿加速身上的時間流速,也不想去找人療傷。

    小元很是擔憂，說過他很多次,只是他一直不以為然，后來小元生了好大的氣,他才改過來。

    思及此處，余孤煙不免氣弱。

    元空翠靜靜地看著他，余孤煙不言不語，或許是覺得這樣太沒趣,她轉身就要走,余孤煙卻拉住了她。

    張口欲言之時元空翠卻將手放在唇邊，做出了噤聲的動作，“噓！先等一下。”

    她對杜宇說：“麻煩你和我的隊友說一下，這邊的怪物我已經解決了。”

    說到她的“隊友”,明顯感到手上的力道重了一下,杜宇充滿八卦地看了一眼他們交疊的手，假裝自己是對盒子里一看就不太美妙的東西感興趣，“你的隊友是哪位？”

    元空翠微微一笑：“是一位十分優秀的男子，樣貌出眾,法力高強,人再多你也可以一眼認出他。”

    大概是看出來他們這里的氣氛有些怪異,杜宇遺憾地溜了。

    這是元空翠才收了微笑，對她師尊道：“放手。”

    一般來說，她師尊余孤煙絕不會欺負比他更弱的人，何況是她，更沒有對女孩子強人所難的行為，但出乎意料的是，此刻她態度冷淡，余孤煙卻偏偏沒有放手。

    元空翠有些猝不及防，勉強道：“你要做什么？”

    “我就在身邊，為什么還要這樣做？”他問，“即便我還沒有來得及趕來，你已經抓住這個怪物，這種傷口明明可以處理的，為什么一定要用時間正推？”

    他沒有告訴元空翠，自己一直關注著他，只要她有受傷，自己一定能感覺到。

    元空翠眸中閃爍著動人的光，她沒有回答余孤煙的問題，反問道：“你是處于何種立場要求我這么做呢？”

    如果他說是出于師尊的立場，元空翠當場翻臉，她長這么大叛逆的事情多了去了！

    余孤煙道：“你是出于什么立場勸我，我便是出于什么立場勸你。”

    沒想到這么說，元空翠卻更生氣了，她用力拽開自己的手，力道之大余孤煙猝不及防，身體的戰斗本能本能讓他更加用力想制住要從手中逃走的人，對于元空翠的愛惜又讓他反應過來第一時刻就放開手。

    可即便如此，元空翠的手也因為太過突然的動作被盒子的棱角劃傷。

    她完全不在乎，像是沒有感覺到傷口一樣。

    當然這種程度的傷口，別說打打殺殺的修真界，就是上輩子她也不算少受，最嚴重的時候被捅了一刀還要去抓嫌疑人，當然毫不在意。

    但在余孤煙眼中卻不然。

    他總是過分在意元空翠是否受傷。

    “小元，手給我。”

    “不要！”元空翠不僅沒有給他手，反而將受傷的手藏在了身后，挑釁地看著他。

    余孤煙自知理虧并沒有說話，伸手向元空翠身后握住了她受傷的手，就要為她療傷。

    這個動作就像被他抱住一樣，元空翠只顧著用另一只手捂住受傷的那只，忽略了這個動作讓她的雙手都背在身后反而將身上所有的弱點都送到余孤煙面前。

    盡管想著要遠離他，百年的相處卻早已形成習慣，防備他的想法總是后知后覺。

    余孤煙并沒有多說什么，即便隔著手，他也不是不能給小元療傷。

    但元空翠反應過來自己的弱勢后，又怎么能讓他再如愿？

    余孤煙感覺她的身體維持到了某種無法被外界傷害或者治療的狀態，再一看，發現她竟然主動用了金光不壞之身和時間暫停。

    “……”

    他垂眸看見了身前元空翠挑釁的眼神，對方大概是料定他無可奈何。

    哪個男人能經得住這種挑釁，更何況是從來不允許自己輸于人余孤煙。

    余孤煙低下頭，吻住了元空翠。

    元空翠驚訝地睜大雙眼，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但他并沒有做多余的事情，只是雙唇相接，交換著冷冽的冰雪，與元空翠身上仿佛春日野花一般充滿蓬勃生機的味道。

    元空翠終于反應過來，就感覺手上的傷口突然消失，哪一點微弱的疼痛也不見了。

    原來他竟然是為了給自己療傷！

    元空翠生氣地咬了他一口，抽回手用力推開他。

    雙手剛從背后收回來，又被他壓著親吻，這一下不僅沒有推開余孤煙，反而讓自己一個踉蹌，幸虧余孤煙拉住了她。

    元空翠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并不是在為自己療傷，而是將傷口轉移到了他的手上。

    鮮紅的血液和袖口抽象的紅梅染在一起，分不清彼此，而他的唇上也滲出了鮮血。

    等元空翠站穩之后，他的才收緩緩回了手。

    “已經有萬年沒有人能讓我流血了。”余孤煙說。

    元空翠心中羞惱，不想讓他看出來，轉過身賭氣道：“讓打破了保持這么多年的記錄真是對不起。”

    他看著元空翠紅透的耳尖說：“沒關系，我并不在乎這個。”

    “那你在乎什么？”

    “你。”

    元空翠轉過身，仰頭望著他：“不，你才不在乎我，你要是真的在乎我，就不會讓我傷心。沒有人會拒絕自己在乎的人，沒有人會讓自己在乎的人傷心。”

    “有的拒絕是為了讓在乎的人不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