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愛 第70節(jié)
攔住他是不可能了,慕織只好又看向葉舟和紀覓夏,問:“紀老師和葉先生呢?” 百里稷是要上山的,眼下就剩下了這兩個人。 慕織眼神平靜地望著他們,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說:“青石鎮(zhèn)還有很多旅游景點的,你們可以走走看看。” 葉舟微微蹙眉,深深地睨著她,但她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很快便移開,又笑著說:“青石是古鎮(zhèn),有很多......” “我跟百里上山。”葉舟語氣很淡地打斷她的話。 慕織一頓,看著他沒說話。 紀覓夏也說:“既然大家都上山,那我也一起吧。” 她默了默,牽起一抹微笑,彎著嘴角:“好的。” 上山這條路雖鋪了石板臺階,但徒步走上來還是挺耗費精力的。慕織雖從小在這里生活,但這些年她上去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更別提此刻沖鋒在前,走到半山腰,她就累得俯下身錘著雙腿。 董丹秋也沒好到哪里,她比慕織更要纖瘦,氣喘吁吁,鼻尖濕濕的一層汗。 兩人找了個涼亭,慕織坐在董丹秋身邊,問她:“怎么想起去求姻緣了呢?” 董丹秋仰頭喝了口水,抿抿唇,笑著說:“感覺最近很是不順,有些迷茫,想請佛祖指點一二。” “如果佛祖的指點和你現(xiàn)在的感情狀態(tài)相違背,你準備怎么做?” “信則有,不信則無,你覺得還能有比我現(xiàn)在更差勁的狀態(tài)嗎?” 慕織不置可否,歪頭看向她。 一直覺得董丹秋比她能拿得起放得下,尤其在感情之事上。她干脆果斷,決絕利索,說和白景良分手,就斷得干干凈凈,一點回旋的余地都沒給自己留。 慕織想,她還是不如董丹秋勇敢。 不遠處,葉舟的身影漸漸走近,慕織炙熱的目光落在他臉上,緩緩道:“我也跟你去求一簽吧。” 董丹秋詫異,“你和你的葉先生出現(xiàn)了什么問題嗎?” “或許,問題一直存在。”她起身,拍了拍衣服,“走吧,他們追上來了。” “我走不動了。” “堅持一下,馬上就到山頂。” 董丹秋拽著她手臂,借力起身,看著絡(luò)繹不絕的游客,感慨:“上山的人好多呀。” “每天人都很多,尤其逢五的日子,凌云寺的香客更多。” - 葉舟和百里稷落在隊伍的最后,遠遠地,他看到坐在涼亭歇腳的小丫頭,只是,他人剛走近,她卻扭頭繼續(xù)上山了。 他收回視線,斂著眉眼,表情也落下來。 “慕織這丫頭,你準備怎么辦?”身邊的百里稷忽然出聲問。 葉舟看了他一眼,神情很淡,“什么怎么辦?” “打算這樣繼續(xù)下去?” 葉舟沉吟了一瞬,低聲說:“她還年輕,有激情、容易沖動,但我不能和她一樣不考慮后果。” 百里稷點點頭,“我明白,但是那姑娘不見得能懂,自古以來,感情都是快刀斬亂麻,而你這一刀,是溫柔刀。” “我不可能因此而疏遠她,這一點,相信她和我想的一樣。” 百里稷笑了笑,“既然各有各的路要走,你們終有一天會分道揚鑣,或者在你結(jié)婚生子的那一天,或者,在她答應(yīng)成為別人的女朋友那一刻開始。” 他問:“這個結(jié)果,你有沒有想過?” 葉舟腳步一頓,眼神也滯了一下。 百里稷:“你不是沒想過,而是不敢往深了想。” “我不是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凡事要考慮周全,一旦做了決定,我就要為她負責到底。”葉舟低聲:“我不怕負責,但你覺得,她現(xiàn)在沖動的成分占多少?” “依我看,慕織這姑娘應(yīng)該不是容易沖動的性格。” 葉舟幽幽睨著他,“你也說了,應(yīng)該。” 葉舟:“如果過段時間她后悔了,不管結(jié)果如何,都是一種傷害。” “……也對。”百里稷拍拍他,“她這模樣,大學不缺追求者,等到時候相處的男生多了,沒準兒對你就沒了心思。” 他下巴點了點前面,“看,眼前不就有一位?” 葉舟抬眼看過去,發(fā)現(xiàn)戎恒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走到了慕織身側(cè),他們不知在聊什么,臉上帶著笑,邊聊邊往山上走。 他抿唇不語,腦子里被那句“沒準兒對你就沒了心思”完全占據(jù)。 凌云寺的香客皆帶著虔誠而來,慕織想求姻緣之事,并不想讓葉舟知道。 到達寺外,她說:“一會兒大家就在這里集合吧,有事可以打電話,我想和丹秋去逛逛。” “去哪里?”葉舟忽然看著她問。 這一路,他都是慢悠悠落在最后,和她之間連一個眼神都不曾交流,現(xiàn)在猝不及防問話,慕織一時還沒反應(yīng)過來。 她眨了眨眼,指了指里面,說:“就……隨便逛逛啊。” 她的眼睛閃躲,明顯一副有事不想讓他知道的模樣,葉舟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沒再追問,叮囑:“別亂跑,有事打我電話。” 但慕織沒回應(yīng),只是和大家揮了揮手,然后拉著董丹秋先從另一個廟門進入了。 陸巍昂想求姻緣的勁頭很大,也拉著戎恒走了。 紀覓夏想四處逛逛,也先離開。 而葉舟,臉色低沉,站在原地沒動。 “你怎么著?跟我去和靜慧師父打個招呼?”百里稷問。 靜慧是凌云寺的主持,因百里稷的關(guān)系,葉舟和他有過幾面之緣。第一次見時,靜慧大師說:“葉施主的心,不靜、不凈。心無雜念、心無外物,方有大得。” 這些年,他一直在朝著這個方向努力,自認為做到了八|九層,但最近這段日子,他自知心中已有了雜念。 果然,靜慧大師看到葉舟,觀其心相,道:“相由心生,施主近來可是有什么煩心事?” 葉舟笑笑,“所謂煩心事,終究是逃不過三千煩惱絲罷了。” “緣始緣盡,冥冥之中早有定數(shù),因果定律,施主無需太過執(zhí)著,要看怎么抉擇。” “大師覺得,我當如何?” 靜慧:“不如,我替施主解一簽?” 葉舟沉吟片刻,微微頷首:“有勞大師。” “心誠則靈,施主需先誠心拜佛,告訴佛祖擾你心靜之事,切記,心要誠。” 葉舟明了,依規(guī)矩禮佛之后,他從竹筒里抽出一簽。 第十七簽 中簽:荊棘惡,莫躊蹴,不應(yīng)待,鸞鳳棲。 大師微微笑著:“這是佛祖對施主心聲的回應(yīng),道阻雖在,但事在人為,莫躊躇,莫等待,終將鸞鳳和鳴。” 聞言,葉舟一滯。 “施主心中早有定奪,還應(yīng)遵從自己的心意才是。” - 慕織和董丹秋各自求了簽,西禪房處解簽的香客排了長長一隊,兩人本打算換了紙簽來排隊,但瞧見自己手上的簽文,忽然覺得沒有解的必要了。 慕織的簽文是下簽: ——運不當行莫強求,何須勞碌苦營謀, 董丹秋的是中簽: ——只一點故情留,直似春蠶到老,尚把絲抽。 慕織發(fā)怔了兩秒,咬咬唇,把簽文折起揣進口袋,說:“佛祖讓我莫強求。” 董丹秋皺著眉,把這簽文仔細解讀了一番,說道:“為情所迷,如蠶之蛹,作繭自縛,自誤前程。這是佛祖對我的忠告。” 她因白景良,成績一落千丈,如春蠶之蛹。固執(zhí)之。 慕織沒說話,看了眼解簽的長長隊伍,問:“我們還去找?guī)煾附鈫幔俊?/br> “沒必要了吧。”董丹秋說:“已經(jīng)很明白了不是嗎?” “也對。” 兩人準備往別處走,一轉(zhuǎn)身,碰到戎恒和陸巍昂朝這邊走過來,看到她們,陸巍昂先招了招手。 陸巍昂:“你們在這里干什么?解簽嗎?” “沒有!”慕織搖頭:“我們沒求簽!” 董丹秋扭頭看她一眼,覺得這反應(yīng)也太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但陸巍昂神經(jīng)大條沒聽出來,他抖著自己換來的紙簽,說:“我想找?guī)煾祹臀医庖幌隆!?/br> 慕織好奇,“什么簽文呀?” 陸巍昂:“時機未熟,尚需等待。” 她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笑著問:“這還需要找大師幫你解嗎?” 一旁的董丹秋用她那副淡淡的嗓音開口:“別浪費那解簽的錢了,佛祖是要告訴你,姻緣尚早,順其自然,莫急、莫躁!” “......就沒點商量的余地?” 董丹秋難得牽起嘴角笑了笑,說:“或許,你可以去試著打個商量?” 戎恒低笑出聲,見慕織看過來,他又一本正經(jīng)的嚴肅下來,有些別扭地錯看眼,不看她。 “你們猜戎恒求了什么......”簽,陸巍昂的最后一個字還未說完,嘴巴便被戎恒一把捂住了。 戎恒眼神警告,他嗚嗚兩聲抵抗,等戎恒手勁松懈時,他扒開他的手便趁機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戎恒一頓,剮他一眼,下意識去看慕織。 慕織眨了眨眼,有些愣的去看戎恒,“你也去求姻緣簽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