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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愛 第26節

    她沉默了,沒點頭,也沒搖頭。

    葉舟暗暗嘆口氣,打開車鎖,“下車吧。”

    慕織跟在他身后,到門口,葉舟停下腳步,伸手握住她手臂,把她輕輕帶到門前,溫柔的說:“來,你來開門。”

    他的手掌溫暖有力,慕織站在他身前,像是整個人被他擁抱在懷里,鼻間是他身上散發的男性荷爾蒙,令她有點上頭。

    手指微抖著放到了鎖上,‘嘀’的一聲,那一瞬間,她宛如找到了回家的歸屬感。

    慕織跟著葉舟進門,她直勾勾盯著他的背影,心里百轉千回。見他換了鞋要進去,她忽然拽住了他的手。

    葉舟腳步頓住,扭頭看過來,神情微愣。

    “葉先生,”慕織望著他的眼睛,緊緊拉著他的手,“我給您講個故事,可以嗎?”

    他倏而笑了,點頭,“洗耳恭聽。”

    作者有話說:

    第19章

    想找個人傾訴的想法很強烈, 但很多過往的事情她又不知道值不值得一提,可她內心深處知道,這就仿佛一根刺, 深深地在她心窩上扎了這么多年,拔或不拔,都會是難以抹滅的痕跡。

    或許, 拔.出來才會更快的痊愈。

    她坐在沙發上,仰著小臉, 天真的說:“我想喝酒。”

    白天她看到冰箱里有罐裝的啤酒。

    葉舟詫異了一瞬,沒有直接拒絕,語氣平緩地反問:“會喝?”

    “一點點。”她沒什么好隱瞞的,“以前偷偷喝過。”

    他笑了一聲,“可真敢說實話。”

    “它可以給我勇氣。”慕織眼巴巴的看著他, “葉先生,我成年了。”

    可以光明正大的喝酒了。

    葉舟睨了她一瞬, 似斟酌了片刻,又問:“酒量怎么樣?”

    “沒挑戰過。”她來了興致, “或許今晚可以試試?”

    “免談。”他瞥她一眼,從冰箱里拿出了兩罐,放到她面前,“極限。”

    小姑娘眉開眼笑, “夠了夠了。”

    葉舟坐在沙發另一端, 替她拉開一罐,看到小姑娘接過去便是仰頭一口,他微微皺眉, “喝這么猛干什么?”

    “啤酒而已, 難道我還要細細品嘗品嘗?”

    他啞口無言, 有些新鮮的看著她。這是一個和平時不一樣的慕織,豪爽,果斷,還敢言。

    忽然不知,哪一面才是真實的她。

    葉舟失神的片刻,一瓶啤酒快要見底,他眸色漸深,伸手制止了她的動作。

    慕織眼神哀怨的看著他。

    “我懷疑你是為了騙酒喝。”葉舟把瓶子從她面前移開,“如果沒想好怎么講,那就改天。”

    “我再喝一口。”

    “上癮是嗎?”他態度堅決,“不說就回屋睡覺。”

    慕織肩膀松懈下來,懶洋洋的靠在沙發里,蓮花坐,腿盤得直直的,身子骨很軟。葉舟在她柔韌的雙腿上掃了眼,先開口,輕聲問:“他們為難你了?”

    她垂著眼,搖搖頭,半晌,抬頭看向葉舟,平靜的說:“葉先生,我沒家人了。”

    烏黑的瞳濕潤潤的,眼尾也漸漸發紅,葉舟看著倔強的小丫頭,內心仿佛塌了一方,他輕聲道:“如果你想,可以把我當成你的家人。”

    慕織皺皺鼻子,“他們讓我把戶口遷出來。”

    他默了默,“你怎么打算的?”

    “我準備遷到老房子。”慕織心情復雜的說:“只是替我媽感到不值。”

    其實她對mama的記憶是模糊的,但在青石鎮,易安霞沒少罵慕勝豪,久而久之,也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慕織說:“我爸媽兩人是大學同學,畢業后我mama讀研,我爸選擇了工作,兩人一直保持著聯系,后來戀愛結婚,日子過得也算平淡。他們婚后好幾年都沒要孩子,兩人一心創業,我媽性格溫婉,賢內助,后來事業有了起色,也有了我,但發現我爸卻在外面有了女人,而且還是一個比我大的女兒。”

    她扭頭看著葉舟,發問:“是不是男人都這樣?外面的野花永遠都是香的?”

    葉舟被她問得一愣,沉吟片刻,客觀公正的回答:“不能以偏概全,不是所有男人都這樣。”

    慕織不置可否,眼睛盯著喝剩下的少半罐啤酒,問:“葉先生呢?您屬于這一類嗎?”

    這個問題有些大膽,葉舟意外,掀起眼瞼睨她一眼,卻瞧見小姑娘正盯著啤酒蠢蠢欲動。他把酒罐放回她面前,慢條斯理的說:“人沒有絕對的好壞,相對而言,要看跟誰比。”

    他雖然不是什么絕對的好人,但做人最基本的原則、應擔的責任還是有的。

    小姑娘撇了撇嘴,小聲嘀咕了句什么。他無聲的笑了下,把酒放到她手里,寵溺道:“喝吧,喝了繼續講。”

    酒精確實能給人壯膽。

    慕織仰頭兩口喝完,把手上的易拉罐捏得生脆,“三歲那年,我媽長期抑郁喝安眠藥走了,去世不久,我爸就把傅蕓茹母女接了回來,還有傅淮洲,他父母雙亡,便跟著去了慕家。”

    她話題忽然一跳,指指桌上的另一瓶,“我可以打開嗎?”

    葉舟薄唇抿著,看了她兩秒,然后打開后遞給了她,“如果難受就別喝了。”

    慕織抿了一口,咋舌,“這啤酒跟白水一樣,沒味兒。”

    他忽而失笑,看著她微紅的臉頰,問:“以前喝的什么味?”

    “啤酒味。”慕織答的很快,湊近瓶口聞了聞,有些懷疑的問道:“該不會就是給我裝的白水吧?”

    葉舟扶額,揉了下太陽xue,有些無奈,“嗯,我裝完白水又原封不動把拉環復原了。”

    “葉先生,我沒見您喝過啤酒,這冰箱里的,是不是放過期了?”她認真地轉動著瓶身,找著生產日期。

    眼看手里的啤酒就要灑出來,葉舟手快地從她手中抽出來,低聲說:“明天再講,去睡覺。”

    他高估了這小丫頭的酒量,著實不應該由著她胡鬧。

    “別啊,故事還沒講完呢。”慕織抱起易拉罐,像是抱著什么寶貝一樣,想了想,又湊近他小聲說:“葉先生,我跟你講一個秘密。”

    “嗯?”小丫頭近在咫尺,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臉頰微紅,呼出的氣息都帶著酒味,彌漫在周遭,仿佛能麻痹人的神經。葉舟看了她一瞬,不動聲色的把身子往后撤了撤。

    慕織身子緊追著傾過去,雙唇近乎貼在他耳邊,悄悄說:“我小時候,看見一個男人壓在傅蕓茹身上,傅蕓茹衣服都沒穿。”

    不知是因為她大膽的話,還是因為她香甜的擾人的呼吸,葉舟渾身僵住了。他蹙緊了眉,壓低聲音,語氣嚴肅的問:“小姑娘家,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慕織伸出手指發誓,“真的,傅淮洲也看見了,他可以作證。”

    葉舟眸色深沉,望著慕織一時說不出話來。

    小丫頭喃喃道:“傅淮洲騙我說他們在做游戲,后來長大我才懂,狗屁的做游戲!”

    她打了個酒嗝,有些犯惡心的說:“電視上演了,那分明是在做茍且的事情。”

    “你都從電視上看了些什么?”葉舟的眉心在突突跳個不停,他覺得自己應該適時制止這個意識模糊、口無遮攔的小丫頭。

    “知道我為什么會被送到青石鎮嗎?”

    葉舟又不由自主的順著她的話題問:“為什么?”

    “因為傅蕓茹想永絕后患。”小丫頭身子又湊過來,“再告訴你一個秘密。”

    他的太陽xue也開始跟著跳了,生怕下一秒她再講出令人頭疼的話。

    “傅蕓茹懷的孩子,不是我爸的。”纖細的手指指向葉舟的頭頂,悲哀道:“帶綠帽子了都不知道,多么可悲。”

    葉舟臉色黑了幾度,拿掉她的手,面無表情的回應:“嗯,是挺可悲。”

    “但那孩子沒留住,我沒推她,是她自己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導致了流產。”慕織開始掉眼淚,豆大的珍珠一顆顆滾落下來,“傅淮洲親眼目睹,可他眼睜睜看著我被冤枉、被送走也不愿意講出實情。”

    當時她跟所有人解釋,她沒有推傅蕓茹,但是卻沒有人相信。后來她不再解釋了,因為徒勞。

    現在她抱著葉舟的胳膊,額頭抵在他肩側抽泣著問,“葉先生,你相信我嗎?”

    葉舟任她抱著,心情由詫異到復雜,再到心疼,他摸摸她腦袋,柔聲回:“相信。”

    他說:“你說的我都信。”

    慕織抬頭,淚眼汪汪的看著他,有些委屈:“可他們都不信。”

    “他們信或不信都不重要。”葉舟從茶幾上抽了幾張紙,遞給她,“擦擦。”

    小丫頭接過去,胡亂的在臉上抹了兩下,又說:“我討厭傅淮洲。”

    “生活中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可能會被誤解,被欺負或批評,但生命很長,等驀然回首,你會發現,這些只不過是人生長河中掀起的浪花。”

    葉舟理了下她散落在臉頰兩邊的發絲,語重心長道:“你有權利選擇不原諒,但不能總讓自己活在痛苦的回憶里。”

    他聲音低沉,仿佛感同身受,“仇恨只會蒙蔽一個人的雙眼,會讓你丟失初心,變得不再開心快樂。”

    慕織抬頭,臉頰還掛著淚痕,似懂非懂的問:“葉先生沒有切身體驗過,你不會懂。”

    葉舟笑笑,“這些話你可以不聽,但人應該向前看。”

    他拍拍她頭頂,“現在你眼下要解決的,是落下的課程,難道這不才是最重要的?”

    小姑娘不說話,又開始掉眼淚,邊哭邊擔憂地說:“怎么辦,我肯定有好多不會的作業,我不想成績當倒數。”

    葉舟嘆口氣,覺得自己的話題無意戳到了小丫頭的痛處,他軟下聲音,哄:“沒關系,有不懂的可以隨時問我。”

    慕織驀然想起了q上的baron,她也曾無數次的向他請教過作業,每次他都孜孜不倦的給她講解。

    她向葉舟炫耀:“我有一個特別好的網友,他可厲害了,什么都會,我可以問他。”

    葉舟心里“咚”一聲,看著微醺的小丫頭,默了默,沒再說話。

    “baron對我很好,等他出差回來,我一定要請他吃飯。”

    “……或許,”他輕蹙眉心,道:“他只是想幫你,并不想見面。”

    “胡說!”慕織急了,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反駁:“baron之前還說要請我吃飯呢,時間任我定,地點任我挑!”

    葉舟唇線抿得緊緊的,話到嘴邊剛想開口,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看到母親的來電,他起身之前并叮囑沙發上的小丫頭,“坐著別動,我去接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