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室文學 第52節
向書瑤大笑不止。 她笑夠了,轉向在上鋪探頭的文伊伊:“你說他倆的感情,誰更用力一點?” “啊……”遇到這個問題,文伊伊瞬間正色,“我覺得是小柳,心思細膩的人總是患得患失,對方無法共情也只能自己默默承受……也有可能是真性情的小江,明明未來就擺在眼前,對方卻沒有勇氣接受或共同面對……” “不,都錯了。”向書瑤憋笑,“最用力的是你。皇上不急太監急。” “去你的!”文伊伊笑著丟下一個抱枕,被向書瑤空手接下。也笑著,扔了回去。 “你可知道,我在后面看到,江淇文今天寫了半天的創寫沒交嗎?” “那又怎樣?”向書瑤問。 “說明什么?”文伊伊眉飛色舞,“說明那首詩是特意給柳生寫的啊!” “你可太會了,”向書瑤搖頭調侃,“說得那么真。” “那是,我超會嗑。”文伊伊想了想,道,“不,因為我嗑的cp是真的。” 此時的1308。 室友都去吃飯了,江淇文和柳生率先回到寢室,去換一雙打球穿的鞋子。 “你不穿壓縮褲了?”江淇文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穿。”柳生表情包式微笑臉,“又沒裙子。” “怎么沒有。”江淇文笑了,“生活委員說不差這一套,我給你拿回來了。” 柳生被他的不要臉震驚了:“你別被別人看見了。” “我寫那首詩呢?”江淇文走過去眉飛色舞,“你拿走了?那個才是別被看見……” 柳生白眼都懶得翻,只是面無表情地點頭:“待會兒我就把它吃了。” 江淇文哈哈笑,又在他面前轉了一圈。 “你不服氣,你也寫一首。”江淇文一刻不被罵,又開始撩sao,“快,我準備好了,快把你的魔爪伸向我吧。” 柳生上下掃視,“嘶”了一聲。他真的伸出手去—— “之前在評論看見的科普。”柳生一本正經,“聽說胸肌放松時候是軟的。” …… 此時此刻,火速沖向食堂第一個打包好回寢室的熊青成功抵達門口。 沒等拿鑰匙開門,就聽見里面柳生獰笑的聲音: “你放松一點,放松啊。不要緊張。” 熊青石化了。 第一反應是趕緊走動,離開此地。 第二反應:臥槽,情報有誤—— 柳生可能是1。 第56章 放置普雷 【余也】 池良宙捉摸不透的余也,最近封心鎖愛了。 要是在平時,再刻薄的人,對癥下藥他也應付得過來。這也是之前柳生問他為什么文學院幾乎每個教研室的老師都多少讓他參與過教學,他回答的是:因為我好用。 說實話,這樣的日子很功利,好處是消息通、能沾光、福利待遇多,壞處是:累。 臨期末了,大學各個老師的事務、辯論隊、學生會、要交的稿子和校對的稿子……每個人都在催,自己的學業倒是看起來無關緊要了。 其實他很擅長應對焦慮,只要專注每一件具體的事,抑制過于豐富的想象力。只不過無論心態如何健康又循序漸進地發展,自己終究還是悲觀的。他推理小說寫得最多,當他執著于各種暗殺手法背后的人性幽微,好像已經患上了某種職業病,像警察練出的凌厲目光,總是習慣以惡意的角度去審視他人。以至于他陷入了某個死角,當他發掘到真善美時,也愿意歌頌美好人性,但被歌頌者必須是完美的,否則就容易滑坡為虛偽;而真的抓住一點人性的惡意,就忍不住和自己的猜想相印證,竟然能從契合的快感重抖落一點不易察覺的興奮。 多少是有點變態了。 所以他用所謂的高情商和可謂灼見的人性識讀技巧,來在社交關系中維持平衡以至于在無意中獲益。 所以那天自己對池良宙說出,“可能不太方便說”這種體面但實則疏遠至極的說法時,自己也震驚了很久。其實這也是很多人慣用的直白交流方式,但以自己的習慣,這實在太過懶惰和任性,實在是會讓自己因為打破慣性而感到痛苦的一種說法。 他不想對剛見過一面的人暴露自己的筆名,這無可厚非,但完全可以用溫和的方式搪塞過去。比如“以后還是看電子書”,或者“想自己取快遞”,再或者“替學院買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有時候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嫉妒這個面對苦難能夠過于樂觀的少年。余也有很嚴重的起床氣,并且對生活質量要求極高。這種整夜被室友吵醒、兼職塞滿的日子,他完全無法理解。但是這個人就能泰然處之。 余也其實不想遷怒于他,因為那幾箱子里的東西更讓他感到煩躁。 箱子里是滿滿的簽名卡,是為最近的新書準備的。 他有點抗拒簽這個名。 當初自己未成年的時候,用了爺爺的身份證出了書。一開始的處女作只是小有水花,當時爺爺替自己面對采訪時比較亢奮,在自己同意后給出了自己的照片。誰知后面有一部作品有些熱度,那張照片和相關信息也成了公開的秘密。 爺爺去世前,住院的消息傳出,幾家出版社的編輯還為了遺稿的獨家出版權瘋狂討好他這個孫子。他選了那個給他寫千字小作文表明一定會認真做書、負責到底的編輯,可等老人家去世之后,他這個作者“本人”想跟進一下封面都沒人理,整個出版社判若兩社。 這還不算完,最可笑的是,得知“也矣”這個筆名下的全部簽名,由于爺爺年歲已高,從頭到尾都是由余也來“代完成”后,那個殷勤的編輯又回來了。 他想寫的人性炎涼終于在出版時完成了最后一環。看著那個簽名,膈應得很,叛逆心理油然而生。 可能也是因為這個,遷怒了詢問幾次箱子的池良宙。 太失態了。 算了,反正他也已經把鑰匙交回來了。估計以后也再無什么交集……至于別的…… 眾生皆苦,他又怎么管得過來? 余也看了看表,居然胡思亂想了整整十分鐘。他拿出手機點出備忘錄,看了下周六也滿滿的行程。 幫老師整理關系材料,完成。 期刊論文2000字,完成。 圖書館還書,完成。 文學院學妹考研經驗輔導,完成。 …… 辯論會開會。未完成。 【柳生】 是的,今天是周六傍晚。 501的柳生知道有些事情終究是逃不過的。 他預想了很多場景,比如兩人友好促膝長談,又比如嘗試一下新場景的動作預設,再比如……直接跳過找靈感環節……呃…… 但他沒想到江淇文居然主動要求太太再綁他一次。 柳生不吐不快:“你,抖m?” “角色需要的話……我也可以?但是會ooc吧。”江淇文一臉正經地順著他說,看要被揍的樣子急忙又補了一句,“你不是卡到這兒了?大天使捆綁之后呢?” 捆綁之后……還能干嘛,明知故問。 “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相信靈感來源于現實,”江淇文說,“親身經歷后的文字更令人動容吧?” 柳生猶疑地看他。他是在想,江淇文親身經歷又有什么用,還不是要自己寫。 “你接下來的視角,”江淇文引導,“主寫攻還是主寫受?” “我一般寫的不都是主受文。”柳生嘟囔。 “那不就對了,”江淇文立刻說,“所以換我綁你……” 沒等他說完,柳生拍桌奮起,三下五除二把江淇文綁了起來。 胡咧咧半天,引出,鋪墊,懸疑,最后在這兒等我呢?! 不可能。 被綁著吧你! 江淇文倒是一臉堅定,乖乖被綁:“全憑你吩咐,今夜我是你的人。” 柳生掄起上臂,欲揍還休,就聽江淇文褲兜里手機默認的手機鈴聲響了。 站著的江淇文把褲袋那邊沖向柳生,示意他幫忙。柳生被這鈴聲驚醒,眼前這種不大會發生在男室友之間的關系場景突然讓他覺得羞恥。他摸了半天,才把手機摸了出來。 要是就快遞或者推銷最好,朋友或老師也算了,關鍵這個人還是個熟人。 余也。 聯系過于密切,一下子突然產生了些被窺視的、杞人憂天的危機感。 不過他怕有什么急事,趕緊接通了電話,抬手就給江淇文遞到耳邊。江淇文稍稍彎腰,聲音又變得沉著穩練:“嗯,是我學長,嗯,你說。” 柳生對他的變臉表示不屑,卻又在這種情景下有點窒息,舉著手機把自己的臉卻扭向一邊。 但耳朵卻源源不斷地接收著二人的對話。 “這個選題可以的,我知道了,我回去找個幾個例子。 “嗯,嗯,可以的學長。” 江淇文穩如泰山,波瀾不驚,正專注于話術探討。 正經探討,共同好友……被綁的室友。 幾個元素疊在一起,柳生不敢出聲,大腦卻控制不住想入非非,心里的羞恥愈來愈濃。 要是余也學長知道,和他打電話的人正被自己綁著,還要別人給他拿電話…… 柳生自己嚇自己,一時慌神手抖了一下,又趕緊扶正。 可這一抖被江淇文捕捉到,這廝藝高人膽大,竟然趁著空隙—— 偏頭親了一下耳邊柳生的手腕。 腕骨突如其來的濕熱和酥麻讓柳生瞪大眼睛,轉頭看他,又下意識害怕地去看手機聽筒。 “沒,沒干什么。”江淇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