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什么呢？”

    第11章 他頂著他的頭顱逃亡

    “看……熱搜，隨便看看。”江淇文的指尖戳在那張兔子頭像上，突然劃不動了。

    柳生已經(jīng)兩周沒主動跟他說話了，一上來居然就玩這么大，驚喜被驚嚇蓋了過去。

    本尊在旁邊，江淇文根本沒打算看他主頁。可誰能想到隨意點開張圖就是他頭像？

    柳生掃了眼那個頭像，淡淡道，“在關(guān)注這個人？”

    江淇文應(yīng)激了一下，隨即恢復(fù)神情，“他上熱搜了，我還沒看。”

    “嗯，”柳生從鼻子里應(yīng)了一聲，“那一起看看吧。”

    臥槽……

    他一邊喊著臥槽，一邊一個手抖退了出去。

    在柳生的注視下，他沒敢看圖片，而是直接往下滑，期待這個話題與他無關(guān)。

    “人設(shè)欺騙，異性紅利這么好吃？我看他粉絲腦子也有問題……”（789條回復(fù)）

    “你腦子也得錢治了。”

    “粉絲也是受害者，這樣說有失偏頗吧？”

    糟糕，滑到評論區(qū)了。

    他真的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但他怕柳生看到罵他的言論，忍住了。

    他帶著這份好意，說了句不懷好意的話：

    “要不你拿你自己手機(jī)看吧。”

    這輩子栽在心直口快這四個字了。

    他說完就大罵自己sb，然后他聽見柳生代表性的弱弱的聲音：“我微博卸載好幾天了。”

    卸載是挺好的，落個清凈。

    江淇文說不出為什么，心里隱隱難受。

    “啊……那我們換個話題？”

    “我就想看這個。”柳生堅持。

    ……再抗拒就不自然了，他只能硬著頭皮在這個話題往下翻。

    這回二人都看清了這個小熱搜的名字：

    #一看就是女生寫的h文#

    人設(shè)欺騙，是他的黑點。

    這本渣男有點出圈，但也出事了。

    兔絨太太在現(xiàn)實風(fēng)的文里用了現(xiàn)實的筆觸，也是首次不用意識流寫h，遭到質(zhì)疑的點就在于這個h文。說他的h文出現(xiàn)了一些常識性的錯誤，甚至被營銷號大量轉(zhuǎn)發(fā)。涉及到性的問題，評論區(qū)熱情高漲，紛紛參與話題：一起冷嘲熱諷兔絨販?zhǔn)蹤C(jī)的、有分享自己看過的其他雷人h文的，還有分享爽口不膩的好文的……

    熱度在不斷攀升。

    其實問題并不在于h文寫得不好，因為柳生除了部分收費，還有很多其實是免費文，比如這篇渣男就是。所有人攻擊他的點，是他的性別。說他平時消費異性紅利，發(fā)鎖骨手腕照片，半臉自拍什么的，也有一些顏粉是沖著他的照片來的。

    “自己寫h，連基本常識都不懂，怎么可能是男的？男的你沒打過飛機(jī)？何況每天寫小h文……”

    那些照片也被掛出來，說你看睫毛這么長，手腕骨骼這么小，怎么看都是女相。粉絲還每天幻想是個小誘受自我高潮。

    ……

    江淇文倒吸一口涼氣，柳生要不是他室友，他都快相信了。

    手腕。

    他骨架就是那么小，剛握過真人！

    睫毛。

    他睫毛就那么長！睫毛不是人類共有財產(chǎn)嗎？

    他怒不可遏。

    這也叫錘？現(xiàn)在什么人都能上網(wǎng)了。

    等等，這么多條都是罵的，他已然忘記本尊就在身邊了……

    雖然極度好奇，但他顧不得那個“常識性錯誤”到底是什么，匆忙退出到點開中間的“發(fā)現(xiàn)”，顯示出其他熱搜，遞給柳生，語氣冰冷：“你選一個別的，這個根本不知所云。”

    柳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他伸出指尖，在各個熱搜間繞了一圈——

    然后點了右下角的“我”的主頁。

    江淇文僵住了。

    他沒想到他會點那里，那里有什么？

    那里有他的id。

    屏幕瞬間切換——

    頭像那里是灰色的，顯示“待登錄”。

    ……

    靠！

    幸好卸載過沒登陸……

    不然“販賣日落的小兔子”幾個字，能當(dāng)場給他送走了。

    他背后一涼。

    柳生起疑了？

    “沒事，我不看了。就是看看你的經(jīng)常訪問。”柳生眼里還留著落寞。

    隨即把自己的即興創(chuàng)作遞給他互評，“你寫好了嗎？”

    “我……”他看著自己空白的紙，心生一計，“沒靈感，我可以先看你的，然后互評給你寫一段，你再評我嘛。”

    柳生沒說話，算是默認(rèn)了。

    他拿過那張紙，一個想法蹦出來：太太的獨家創(chuàng)作？

    小兔子又上線了。

    走開——沒完了是吧。

    他掃了一眼，覺得他的字都有些亂了，字由心生啊。

    ——他心里還想著用言語分析心理的事兒。

    他開始細(xì)細(xì)地讀內(nèi)容。

    鹿是一只強(qiáng)壯的雄鹿，為了一生中的交配大權(quán)，與另一只雄鹿大打出手。

    競爭對象是森林里最美麗嬌俏的雌鹿：

    她皮毛光亮，腰細(xì)臀肥，踏花回眸，眼波含情。

    那么與之相匹配的，競爭者自然也是部族里最強(qiáng)壯的兩頭雄鹿：

    他們肌rou發(fā)達(dá)，身形矯健，頭腦靈活，講求戰(zhàn)術(shù)。

    這是最終的決戰(zhàn)，勝者便可以得到她。

    骨化堅硬的鹿角向蒼穹舒展著延伸去，比頭部的兩倍還多，是美與雄壯的集合體，也是割開對手皮rou的最好的利器。一時間勢均力敵，不相上下。只有鹿角像樹杈般向不同方向分支舒展，在激烈的角逐中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彎彎繞繞的分叉像一個個待落的鎖，在一次次交手摩擦間終于落難——上天好像與他們開了個玩笑，兩只角旋轉(zhuǎn)著交疊——最后纏住了。

    嚴(yán)絲合縫，節(jié)節(jié)入扣，卡到動一動甚至都不會發(fā)出摩擦聲，雙方同時失去了發(fā)力點。同時用力掙脫，只覺頭骨欲裂。但強(qiáng)者的尊嚴(yán)讓他們幾乎忍著斷角之痛，硬是面對面掙了個頭破血流。

    幾小時后，鹿還是沒能與他解開這個孽緣。

    一天后，他們甚至一直還在站立，誰也不肯低頭。

    兩天后，雙方的體力幾乎都要被耗盡了。

    最后，對方和鹿通過信息素傳達(dá)了一個信息：

    一起喝水嗎？

    鹿答應(yīng)了。

    對方作出妥協(xié)，主動提出倒著走，兩頭鹿最后來到溪邊，側(cè)身，最后一起低頭——

    鹿在張口舔水，抬眼，對方的眼睛也近在咫尺。

    鹿看不清他。太近了，近到無法對焦。

    他只知道離他很近。

    鹿本是為了爭取雌鹿的青睞，結(jié)果不小心與一頭雄鹿系了個死結(jié)。

    他們共同飲水、吃草、踩花還有呼吸。

    這個纏在一起的春天，離角脫落還有很遠(yuǎn)。

    但狩獵者并不遙遠(yuǎn)。

    兩頭纏在一起的鹿幾乎會喪失全部逃亡能力。

    他們的尸體也會纏在一起嗎？

    但鹿沒想到的是，此生的宿敵會在狼群來臨之際，毅然把他頂進(jìn)狹窄的山洞。

    他用他的身體堵住洞口，任憑狼群蠶食。

    三種炙熱，同時灑在鹿的臉上。

    呼吸、哀鳴與噴射的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