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入樊籠 第1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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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正坐下的時候,不知從哪兒飛過來一片灰燼,仿佛是燒完的紙錢,悠悠地落到了他腳邊。 這時候非年非節(jié)的,是誰過來祭拜? 崔珩順著那紙錢飄過來的方向看去,忽地看到有一處墓碑前的火盆里還剩著一點沒燒完的紙錢。 那紙錢也正是從墓前的火盆里飛出來的。 崔珩立即起身過去,一摸,火盆底尚有一絲余溫,祭拜的人大約剛走沒多久。 而這墓,也是當(dāng)年隨軍的崔氏族人。 烏剌剛死,便有人來崔氏祭拜,祭拜的還是當(dāng)年的崔氏舊人。 三個巧合疊在一起,不能不令人生疑。 “我記得,這個墓碑的主人曾是兄長當(dāng)年的副將?” 崔珩盯著那墓碑上的名字看了片刻,偏頭問身旁的楊保。 “好像是。” 楊保盯著那名字思索了一番,記了起來。 果然是當(dāng)年的舊人,那會是誰來祭拜? 為何又偏偏只祭拜了這個副將? 額角突突,崔珩原本消下去的念頭又控制不住地冒了出來,并且比從前任何一次都強烈。 ——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幾乎沒法遮掩。 捻了捻尚帶著余溫的灰燼,崔珩立即起身,目光銳利地環(huán)視著。 但四周極靜,除了葉底偶爾滑過一絲鳥鳴,再無別的聲音。 站定了片刻,崔珩即刻吩咐楊保:“你去暗中查探,務(wù)必要找出這個祭拜的人,還有,此事莫要驚動母親。” 吩咐完楊保,他又起身回了京兆尹,去調(diào)集更多的人手。 *** 光德坊前 被李如風(fēng)一問,雪衣久久未回話,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像是被勾了魂似的。 李如風(fēng)心生疑慮,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陸表妹,你怎么了?” 他手一揮,雪衣才倏地回神,往后退了一步:“我沒事。” “那這院子……” “院子我不要了,打擾表哥了。” 雪衣聲音冷了下來。 “你不必退讓,一個外室婦而已,再換間便是了。”李如風(fēng)以為她是不高興了,又勸道,“比起來,我自然還是愿意給你的。” 這話卻讓雪衣胸口更悶。 在他們男子眼里,外室婦都是登不得臺面的,二表哥大約也是這般想的。 她扯了扯嘴角:“多謝表哥好意,只是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李如風(fēng)想叫她,她卻直接轉(zhuǎn)了身。 再一看到那道纖細(xì)裊娜的背影,李如風(fēng)目光忽然凝住。 這身影,為何與崔珩身旁的那個女子有幾分相似? 此時,雪衣被扶著上了馬車,一只手正伸手扶著車門。 那只伸出來的手纖長白凈,忽又令李如風(fēng)想起昨晚上那女子伸出白生生的手指攥住崔珩的袖子的模樣。 難道陸表妹就是昨晚的那個女子? 李如風(fēng)瞬間瞪圓了眼。 不可能,陸表妹不是已經(jīng)是崔三的未婚妻么。 而且依照崔珩的性子,應(yīng)當(dāng)是做不出奪弟妻的事情來的。 兩個人八竿子都打不著,也從未見他們在人前有什么越界的舉止。 李如風(fēng)愣了片刻,又按了按腦袋,他一定是一宿沒睡,腦子發(fā)懵了,才會生出這種荒唐的想法。 *** 梨花院 回來之后,雪衣?lián)Q了身衣服,又飲了杯涼茶,慢慢坐定。 便是二表哥當(dāng)真沒想放過她,要把她當(dāng)外室婦養(yǎng),她又能怎么辦呢? 她似乎,也沒有可以倚靠的人了。 雪衣支著手肘,煩悶地揉著眉心。 晴方正替她收拾衣服,忽地從袖子里摸出了一包用帕子包起來的東西,咦了一聲,遞到她跟前:“娘子,這是什么,您還要嗎?” 那帕子里包的正是撿起來的木珠,雪衣臉頰一熱,忙奪了回來。 帕子松散的時候,晴方也瞧見了,原來里面是散落的檀木珠子。 大約是做手串用的,只是不知怎的竟斷了。 既沒丟,那想來還是要戴的。 晴方又貼心地問:“娘子,那您要串起來嗎,我去給您找根合適的繩。” 雪衣正心煩,煩的想把那珠子直接丟出去。 但李如風(fēng)畢竟是片面之詞,萬一鬧了誤會就麻煩了。 她從心底里,還是不愿把他想成那樣的。 躊躇的時候,雪衣又收回了手,輕輕地應(yīng)道:“你替我找一根吧。” 片刻,又補充道:“結(jié)實點的,扯不壞的。” 晴方輕快地應(yīng)了,體貼地要幫她,雪衣哪敢讓她碰,只背著身,一個人清洗干凈,晾干之后才重新串了起來。 心煩意亂了一整日,第二晚,她還是沒忍住去了清鄔院。 崔珩為著兄長的事,昨日徹夜未歸,只在京兆尹湊合著歇了歇,第二日才回了府。 一進(jìn)門,卻瞧見平日躲他不及的人卻主動來了清鄔院,正站在他房間的窗戶前不知在想什么。 “陸……”秋容見崔珩回來,便上前欲提醒雪衣。 崔珩卻眼神一凝,示意她不要出聲。 秋容知曉了他的意思,轉(zhuǎn)身離開,果然離開的時候,一轉(zhuǎn)頭便瞧見公子忽然從身后擁住了表姑娘。 公子和表姑娘似乎更加親近了。 秋容捂住嘴笑了笑,替他們關(guān)上了門。 雪衣卻被嚇了一跳。 她正在出神,突然被一個寬厚的懷抱擁住,驚叫了一聲。 “喊什么,是我。” 崔珩笑著按住了她掙扎的手。 “你走路怎么沒聲?” 雪衣一回頭,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驚嚇的心跳才平復(fù)下來,又忍不住皺眉。 “明明是你出了神。”崔珩戳了戳她蹙著的眉心,“想什么呢,皺成這樣?” “沒想什么。” 雪衣打掉他的手。 崔珩心情卻似乎不錯,被她拂開也不生氣,轉(zhuǎn)而抱著她坐到了椅子上,有一下沒一下地?fù)嶂陌l(fā):“往常三催四請的你才來,今日怎么主動來了我這里?” “有東西給你。” 雪衣慢慢吞吞地從袖中掏出了一串手串,別著臉塞給他。 “動作這么快。” 崔珩接過,眉梢動了動,“以你這個別扭性子,我還以為你得拖上一個月。” 她哪里別扭了? “不要算了。”雪衣抿著唇,伸手欲搶回來。 崔珩卻手一揚,高高的讓她夠不著:“誰說不要,拿都拿過來了。” 這話說的,弄得好像是她主動似的。 雪衣悶悶地有些不高興,崔珩見狀也不再逗她,只戴了上去,故意遞到她眼前:“這回大小倒是合適,你還挺有心。” 他的手修長勻稱,戴著褐色的檀香串說不出的好看。 可當(dāng)手指一撥那珠子,沉悶的聲響一傳來,雪衣腰眼一麻,又想起了被惡意磋磨的情景,立即挪開了眼。 “有什么不敢看的?”崔珩聲音染了笑,“這才哪到哪兒?” 緊接著,他又附耳,靠近她耳朵說了句,雪衣臉頰瞬間更燙了,掰著他的手便想躲開。 崔珩卻牢牢地按住了她的腰,笑了一聲:“別躲,今日不動你。” 雪衣回頭,這才發(fā)現(xiàn)他眉間帶著些倦意。 “你這兩日很忙?”她問道。 “出了點事。”崔珩沒提兄長的事,只拉著她的手搭到太陽xue上,闔著眼微微后仰著,“幫我揉揉。” 雪衣本不想幫他,但難得看到他露出疲態(tài),還是搭了上去,兩指用了點力。 邊按著,她邊套起了話:“你既這么忙,那立女戶的事是不是需要緩一緩?” “不用,有人在辦。”崔珩聲音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