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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瘋子隨時要殺自己,饒是天帝這樣心智堅毅之輩,也是過得十分艱難。 不過天帝能次次活下來,其實和他自己的本事無關,一則是因為他善用天族圣物,只要稍微制住華陽仙君一時半刻,他就能同理智略微回籠的華陽仙君交談。 二則是他好歹也是天族天帝,還受天道庇佑,他若是死了,天地靈氣會更加混亂。 除了最初幾次,華陽仙君瘋魔到要刮他血rou,怎么也控制不住那股瘋勁之外,后來天帝都和華陽仙君講通了道理。 “若是天地靈氣混亂,仙界崩潰,孟確依然融入天地的神魂,自然也會跟著消散……” 天帝巧言善辯,不論多么艱難,但總歸是保下一命。 今次他剛處理掉華陽闖極陰之地帶出的邪祟,還未同其他仙人就華陽亂跑險地,放出邪祟又不收拾這事商量個所以然來,就感覺到了華陽的靈氣威壓掃過。 神宮眾仙均被壓得喘不過氣,皆能從同僚眸中看出驚懼。 畢竟天帝過得尚且艱難,更遑論其他仙人。 未與天道命魂相連,他們在華陽仙君眼中,不過是若有需要,立時便能殺了磨粉的存在。 上九天的大能好歹是比鶴童修為高深一些,也沒有正面對上華陽仙君的威壓。故而他們害怕了幾息,忍著頭暈眼花的惡心感,待威壓劃過,又紛紛悄悄松了口氣,慶幸他們這是又熬過了一劫。 甚至有那個別膽子大一些的,還在心里頭暗自猜測,也不知道華陽仙君沒事這又在發什么瘋,胡亂放威壓出來…… 眾仙僅僅慶幸了片刻,議事殿外便傳來“咔嗒咔嗒”的聲響。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帶著幾乎能凝滯殺意的寒氣,仿佛能凍裂神宮梁柱的聲響由遠及近,自云頭走下一位穿著白衣,臉色慘白的仙君。 仙君眼角似乎還殘留著血液,血與白的重合,讓這明明是個殺意騰騰地家伙,卻無端顯出幾分脆弱之態來,就好像紙片一般,來一陣強風就能把他吹走。 等待走近的過程漫長,仙人們抖如篩糠,幾乎要失態地跪下。 這也讓眾仙明白,哪怕華陽看似虛弱,也依然是有著移山填海威能的仙界戰力之首。甚至因為瘋癲的狀態,又有玉皇劍加持,在過去撕破臉的那些年里,面對三界聯手,也未曾把他降服過。 這樣一個華陽仙君,他眸子陰沉,走到天帝面前,還有些局促,仿佛很靦腆的樣子。 可一張口,說得內容讓眾仙驚愕:“姬智,我聽說天族的血脈,是仙界生機最強的,哪怕斷手斷腳不做處理,也能活過數年……我,我想向你討一斤血來……” 似是怕天帝不答應,華陽仙君垂眸輕聲道:“其實也不用那么多,我還是要先確定下有沒有用,先與我一碗的量便足夠了……” 原本高坐于大殿上首,認真聽華陽要求的天帝本來還繃著淺笑,在華陽仿佛清醒,又仿佛瘋癲地說話過程中,笑容逐漸僵在臉上。 天族生而受天道庇佑,即使不曾做天帝,族人也都是生命力極強的存在。 做了天帝之后,在生機這點上,自然又是更強一些。 也是因為這點,天帝才能在被華陽用刀子剮rou的時候,還分出一絲神智同華陽講道理,最終得以活了下來。 可現在華陽要他血…… 神仙一身血rou自然各有用途,不說能讓凡人吃了白日飛升,卻也因為生長緩慢,從不肯輕易損傷半分。 天帝僵住的笑容背后,是驚恐畏懼。 他怕自己不答應,那瘋瘋癲癲的華陽會直接強行取走,他連放哪里的血都不能選選…… 又怕自己答應了,華陽回頭不止要他一斤血…… “也是非常不該,早知道你的血rou有用,那時剮rou就該好好保存下來的。”華陽仙君后悔的表情非常到位,配合他此時慘白的臉色,倒是有了那么幾分真心后悔的模樣。 大殿之內十分安靜,眾仙皆是聽見了華陽的要求,他們迫于上仙威壓,既不敢靠近,又舍不下面子直接跑路。眾仙隱晦地交換眼神,都從對方眸中讀出了答案—— 這必然是為了復活之法吧! 除了復活那人,還能是什么理由讓他又發瘋? 不是說極陰之地的秘法能讓他埋頭折騰好一陣嗎? 眾仙能看出來,天帝自然也想到了,他看著瘋瘋癲癲,眼眸還有血的華陽,決定主動出擊,爭取把損失控制到最低程度。 天帝露出一個憂心忡忡的笑來,伸手扶住華陽仙君,關切道:“元封,你這可是受了什么傷需要醫治?我宮中天材地寶,良藥無數,無論什么損傷,都是能救回來的……” 天帝語氣溫和,神情鎮定,就像絲毫沒有剛剛被華陽討要一斤血這事影響到一樣。 然而不論天帝怎么謀劃,華陽仙君在抓到天帝的瞬間,就變了幅面孔,直接反手把天帝死死拽住,又用另一只手握住變小的玉皇劍,在天帝胸口比劃。 嘴里發出桀桀桀怪叫,招來一個小碗,對天帝的驚恐、算計恍若未聞,直接一刀插入。 “就一碗……我用一碗試試,若是有效再來同你說……小確很快就能重新聚魂了,到時候我帶他來見你。”華陽仙君為了放出最有用的心頭血,手法干脆利索,看著天帝時的表情,也還是笑著的,他說:“姬智,你不替我開心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