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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把沈修珩一路送回了聽雪苑,明熙這才去向了鎮魔塔的方向。 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目送著明熙與自己道別后走遠的身影,沈修珩這才感覺到一股疲憊感涌了上來。 可是他現在一點兒都不想休息,他感覺自己激動到根本睡不著覺,甚至沒辦法安下心來打坐入定。 從仙界到魔域的一路奔波。 三界和談與天地大劫將至的壓力。 同故人重逢的喜悅。 以及猜不透對方心思的擔憂與疑惑…… 這些全部讓他不得安眠。 沈修珩輾轉反側,腦子里亂糟糟的,暫時理不出個頭緒來。 但今天這一天的事情還沒有結束。 他剛有了些睡意,就察覺到了陌生的氣息接近,來人已經到了他的窗外。 沈修珩正疑惑這么晚了會是誰來打擾自己,就聽到了有節奏的敲擊聲,聽著聽著,他就連忙起身給來人打開了門。 這是仙界的暗號,是歸無宗的前輩們派來魔域的眼線發來消息時會用到的密語。 將人請進了屋,沈修珩終于看到了這個一直在給自己傳遞消息的人長什么模樣,對方一身青衣,毛寸短發,正是剛才還在觀云臺上見過的魏亦歌。 兩人各自對了約好的暗號,確定了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雙雙卸下了最后的防備。 “仙尊。”魏亦歌向他行禮,和剛才對魔尊行禮一般,只是多了恭敬少了親近。 “居然是你?”沈修珩也覺得很意外。 魏亦歌在三界之中成名已久,人間那些可以不使用靈氣運行、幫助老百姓耕種、勞作、改善生活的機關,全都是出自這位機關大師之手。 在便利好用的機關面前,什么魔修的可怖傳說那都不是個事兒了,人們也忘記了對魔修的忌憚與恐懼,用得那叫一個歡。 曾經割據魔界的三位魔尊,都曾拉攏過這位傳奇的機關大師。 奈何他這人脾氣古怪得很,被sao擾得煩了就找了個深山老林躲了起來,專心搞研究,再也不問世事。 偏偏這樣一個難以琢磨的人,在新的魔尊一統魔域的征途上也出了不少力,甚至還研發出了能清掃魔瘴的法器驚風,讓無數魔修都甘愿生活在了新魔尊的統治之下。 可誰承想,這位幫助魔尊打天下的魔修,他居然根本就不是個正經魔修。 “當初我來到魔域,除了精通機關術,沒有其他手藝,也就只能靠這個討生活了。”魏亦歌嘆氣,“可是魔域的基礎建設實在太差,啥都需要工匠,我就漸漸出名了。” 沈修珩曾有不少事情勞煩過這位魏大師打聽,兩人也算是神交已久,這回總算是見到了真人,倒是沒感覺怎么生分。 魏亦歌也是如此,這么多年來,與他聯系過的仙界修者其實不少,但只有這個沈修珩令他印象最為深刻。 后來聽說這人成為了新的仙尊,他甚至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兩人說了不少魔域的現況,也提到曾經隔著法器聯絡的那些日子,就好像多年未見的好友般。 沈修珩輕笑道:“也沒想到,現在的魔尊居然能請你出山。” “也是時勢所迫,我當時藏身的那個地方被魔瘴包圍,差點兒沒能從里頭走出來,還是現在的魔尊把我們這些沒有自保能力的人一個個救出來的。” 說到這里,魏亦歌又回想起了與他們尊主初次相見的那一天。 那本來是一座從未被魔瘴光顧過的小村落,年輕力壯的魔修都被征召去了戰場,留下一幫老弱病殘。 一夜之間魔瘴侵襲而來,失去理智的怪物肆虐。 他以為自己要葬身在怪物口中了,但卻在那迷霧之中,在絕境之下,看到了點燃希望的火光。 尾羽如同火焰燃燒般的巨鳥沖進了魔瘴,將無路可逃的人們載到了自己的背上,帶著他們飛出了魔瘴包裹的小村莊。 一趟接著一趟,一個接著一個,冒著被魔瘴侵蝕、被妖獸們襲擊的風險,他不辭辛勞地拯救著這一幫與他并無關系的人。 他只是帶著meimei路過了這么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小村莊,在村子里借住了兩日,魔瘴來襲時都已經離開村子走出了好遠,最終卻還是選擇折回來救人。 只是接受了當初那么一丁點兒的善意,他就選擇把整村人的性命都背負起來。 白金色的飛鳥劃過長空,硬生生為他們劈開了一條生路。 魏亦歌當時還以為自己看到的是瀕死的幻覺。 但是在離開了充滿殺戮的戰場后,在呼吸到新鮮空氣的那一瞬間,他忽然有了一種原來自己還活著啊的感慨。 沈修珩提到這些,倒不是有什么想法,只是想要更多了解這位仙界臥底在魔域的經歷。 他又笑道:“聽說如今的魔域建設也有你的一份功勞。” 剛才與明熙在街上閑(圍)逛(觀)的時候,沈修珩也聽行人與小商販們講了不少魏亦歌的事情。 說是這座城本來已經荒廢了,后來明熙將王城定在此處,除了要疏散魔瘴,還要從頭開始在廢墟之上建造房屋街道,還是他們這位魏大師帶人做的建設。 這座城中的一磚一瓦,都可以說是他們魏大師的心血。 而魔域并不只有一個極北雪原,極北雪原上更不是只有一座城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