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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又一次爆發游行抗議的日落大道上,穿著中央聯盟的士兵荷槍實彈阻止著憤怒的公民們進入政府大樓。 突然一聲槍響,有人倒了下去,鮮血像一把火,點燃了人們更深更大的怨怒。他們不再只是抗議,而開始爭奪士兵手里的槍,抗議活動終于升級成了流血沖突。 越來越多的人倒在血泊中。 越來越多的公民舉起手中的槍,朝代表政府意志的聯盟軍扳動扳機。 一個裹著斗篷的纖細身影趁亂混進了政府大樓。 今天政府大樓里沒有一個守衛,全都派去鎮壓游行去了。 他熟門熟路地來到電梯口,刷了指紋和虹膜雙重認證,直接到達最頂層。 頂層有兩個房間,一個是元首的辦公室,如今里面坐著林青巖;另一間鮮少有人知道,里面住著歷任元首的遺體。 林青嶼摘下鴨舌帽,熟練地輸入密碼,早在他還被當繼承人培養時,就已經完全掌握了政府大樓的所有進出密碼。 他今天一定要看看老元首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 密碼門應聲而開,林青嶼走進去,輕輕關上門。 林青巖乃至整個聯盟高層都在為了芯片失效引發的后遺癥而焦頭爛額,正好給了他趁機而入的機會。 進門是一道長長的走廊,走廊兩側擺滿了遺像,遺像前方供奉著一小塊人體組織,有的是一個心臟,有的是一截小指,有的是一對眼珠,都被泡在福爾馬林中,活生生的。 穿過走廊是一個比較大的房間,里面擺滿了水晶棺,每個棺里都躺著一個被冷凍保存的人。 這里陳南_風列的是近代死去的元首們。歷任元首在死之前都會替自己準備好水晶棺,死后在里面躺上一百年,百年之后再由他們的后人切下一小塊人體組織泡進福爾馬林中,再搬到林青嶼剛才進來的走廊兩側。 只是現在,他們的遺體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損傷。 有的被砍斷手腳,有的被剜去眼睛,有的被剝除了皮膚……幾乎沒一個是完整的。 這些年林青巖一直對外宣稱老元首病重,一切指令都由他代為傳達,外人紛紛猜測老元首其實早就死了,林青嶼今天就是來驗證這個猜想的。 他順著標牌找到最里側,屬于老元首的水晶棺里靜靜躺著一雙畸形的腿。 那兩條腿自大腿根部被切下,長短只有四十多厘米,粗度也不過成人手腕粗細,這是兩條萎縮的、發育不完全的腿。 林青嶼募地頓住,眼睛死死盯著水晶棺,身體不可遏制地發起抖。 他像是聯想到了什么,牙關被自己咬得咯咯響。 良久,他轉身就走。 另一間辦公室卻傳來吸吮聲,和令人牙酸的嘎吱聲。 那種聲音,小時候他偶然會在弟弟的房間外聽到。 林青嶼知道此刻自己應該頭也不回地離開,裝作什么都沒發生,可他的腳跟像被那兩根畸形的腿釘在了原地,怎么也抬不動。 辦公室的門從里面打開,林青巖的聲音傳來。 “來都來了,不進來坐坐嗎,哥哥。” 林青嶼身體僵住,他壓下燒得心臟絞疼的怒火,伸到后腰摸了摸隨身攜帶的手.槍,轉身走進辦公室。 一進去,他的目光就被死死釘在那敞開的辦公桌內部。 林青巖叼著一根金屬吸管,吸管的那頭連接著培養艙,插進被浸泡在藍色溶液的尸體上。 那具尸體已經嚴重萎縮,它蜷縮著身體側躺在培養艙底,頭頂的毛發已經全部掉光,花白地沉在底部,光禿的腦袋上開了個洞,那支金屬吸管就插進他的大腦中,為宿主提供營養物質。 林青巖坐在椅子上,他的兩條手臂已經完全異化,左右各生長出四條觸手,表面分泌出黑褐色的、帶腐蝕性的黏液。 “對你看到的還滿意嗎,哥哥。”他啜飲一口來自父親的腦漿,覺得這玩意兒越來越淡了,嫌棄地推開,轉眼又笑吟吟地看向林青嶼,仿佛還是幼年那個沖他笑得無害的弟弟。 林青嶼只覺得一陣反胃。 藏在后腰的槍被抽了出去。林青巖一只觸手卷起槍湊到面前仔細觀摩,不慌不忙地向他敘說起了往事。 “小時候你的槍法很好,每次考校完父親都會特別驕傲地向部下夸你,甚至早早就將你定為了繼承人,而我只能坐在輪椅上像個傻子似的給你鼓掌,為了討好你說一些令人作嘔的奉承話,父親的目光總是停留在你身上。” 他把玩著手.槍,扣動扳機往自己觸手上開了一槍。 子彈被蠕動著的血rou吞了進去,林青巖臉上露出一種快感與痛感交雜的瘋狂表情。 “現在,不管多少子彈都傷害不了我了。” 林青嶼攥緊拳頭:“你這個變態!我和父親從來都沒有虧待過你。” 早些年他發現自己被林青巖暗算注射了基因改造藥劑后一蹶不振了很長一段時間,后來想通了接受了自己的Omega身份,安心相夫教子,誰知被顧淮那個死腦筋氣得離婚出走,再也沒有關注過聯盟內部的事。 他總想著林青巖生來殘疾,身體又帶著重度聯合免疫缺陷癥,心里不平是正常的。要是做繼承人能讓他好受一點,讓出去也沒什么,直到后來他調整好心態回來才發現父親“被”重病,林青巖身體莫名好轉,這才引起他的懷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