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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星野手一抬,子彈飛出,“啪”一聲將大燈擊個粉碎。 “你——”維爾德掃開飛濺在身上的碎片,氣得語梗。 “怎么,維爾德總督的駕駛證不會是買來的吧,夜間行車開大燈照路人可是會被吊銷駕駛證的。”顧星野槍口移動,對準他。 這個距離,沒有人能夠躲開槍膛里射出的子彈。 維爾德臉色鐵青,他目光落在不知何時走到顧星野身邊站定的裴時清身上,似乎找到了些許優越感,下巴微微抬起說:“我就知道,跟著裴教授總能最快找到答案,以前在……”他看向一旁的顧星野,頓了頓,含糊地吐出幾個字:“就是這樣。” 裴時清卻沒什么表情,只側頭低聲和顧星野說了句走,便要離開。 但維爾德顯然不愿就這么放過他,在裴時清與他擦肩而過時試圖抓住他的手臂,被極快避開。 維爾德抓了個空,臉上惱怒之色更甚:“你到底要一意孤行到什么時候?”說著他壓低了聲音,似乎說得有些艱難:“我們就這么不值得你……” 他如鯁在喉,后來的話竟然沒能說出口。 饒是這樣裴時清都沒有看他,而是視線越過他的肩膀投向遠方,維爾德一怔,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飛梭內探出一張雪白美麗的臉,褚靜姝扶著車門,弱柳扶風般往這邊走。 維爾德下意識往那個方向走了一步,接著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臉上閃過掙扎的神色。 裴時清抬手按了一下他的肩膀,語氣平淡地開口:“道不同不相為謀,以后各走各的路,誰知道下次碰見會不會成為——”他舌尖抵住上顎,將“仇敵”兩個字咽了下去,只很輕地出了口氣,頂著滿身紅點向門口走去,顧星野自然跟上。 “鏗”,是子彈上膛的聲音。 “總督……”隨身的警衛低聲請示維爾德,后者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隨即豎起手掌,做了個停止的手勢,低聲吼道:“讓他走!” * 回去的路上裴時清表現得很沉默。這種沉默和平時不說話的狀態很不一樣,就像某個龐然大物的影子籠罩在他頭頂上,仿佛隨時都能將這人吞噬。 顧星野難得沒有聒噪,安靜坐在后車座,透過反光鏡端詳他。 “你明天從家里搬出去,不要再跟著我了。”一片岑寂中,裴時清突然開口道。 顧星野驚得差點一頭磕上車門,他端正坐姿,對著前方冷若冰霜的裴大教授哄道:“阿裴,你生他的氣就生他的氣,莫名遷怒到我頭上做什么?我又沒招惹你。” 裴時清沉默了幾秒,將飛梭調成自動駕駛模式,放下擋板,卻沒有說話。 顧星野也看著他不做聲。 過了好一會,還是裴時清率先打破膠著的氣氛,自認為有耐心地向他解釋:“這件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簡單,里面牽涉的東西太深。你剛畢業,專業度和作戰能力都是頂尖,來這里只是個意外,某一天總會回到屬于自己的軌道上發光發亮,沒必要什么都摻和一腳。”說著頓了頓,補上一句:“如果有個三長兩短,蘭卡學院也承受不住顧上將的怒火。” 顧星野原本揚起的唇角逐漸拉平,直到他說完連眉眼也沉了下去。飛梭內再次陷入沉默。 裴時清突然生出幾分不自在,好像不該對一個初出茅廬的畢業生說這種話,但哪里不該呢?他又說不上來。 事實上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說過這么長的話了。 多年踽踽獨行的生活,讓他不再有表達的欲望,他正在做的是全聯盟最不愿意沾惹的事,他要找出那根線頭,把隱藏得最深的惡鬼一個一個扯出來曝曬在陽光之下;他要把經歷過的痛苦一巴掌一巴掌地還回去;他要把籠罩在天空的烏煙瘴氣全部趕走,讓蒙塵的星辰重新閃耀其間。 這么多年他走過的每一步走踩著血和rou,他經歷了背叛與分離,親手殺過不該殺的人,也眼睜睜旁觀過同伴慘死在自己面前……十五年隱忍蟄伏,他早已習慣單打獨斗,不爭辯不解釋,卻在今天忍不住露了一絲縫隙。 也許是看到這小子毫無保留地站到他面前,一時心軟吧。 顧星野看了他好半晌,突然笑出聲,接著那笑聲越來越大,他整個人都開始前仰后合。 等終于笑夠了,他才抬眼,那雙濃墨重彩的眼睛一片水光盈盈,他輕聲道:“裴教授,你怎么知道我要做的和你要做的,不是同一件事呢?” 作者有話要說: 顧星野靠美貌上位石錘。 第11章 我還有更敢說的,你想不想聽? “想死我不攔你。”窗外明月皎皎,清冷月色一閃而過,裴時清拉上窗簾,語氣已經恢復了平日的冷淡。 破曉從墻上下來,適時給裴時清遞上一杯剛磨好的熱咖啡。 從顧星野問出那句話后,兩人就一直沉默著到家。裴時清沒有再說讓他走的話,但唇角的刻痕已經表明了他的不贊同。 顧星野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打起精神調笑道:“破曉,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屋子里有兩個人,你卻只給他泡咖啡,是我不配嗎?” 雪白的墻壁上投影出破曉的身影,他抬起右手疊在胸前,像最優雅的紳士向站著的顧星野鞠了一躬:“顧先生,我為我的無禮感到抱歉。我通過面部表情分析到主人有95%以上的概率不想看到你,因此擅自替主人做了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