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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速算本上更多的是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公式。 他略略掃了一眼,旋即毫無預兆地將裴時清的手按住了。 裴時清抬眼看他,一句“又怎么——”還沒說完,就感覺顧星野的手掌從他手背上摩挲而過,飛快地捏了一下他的手腕,不等他有所反應便收回,一本正經地說:“你太瘦了,要多吃點。” 裴時清低頭看向自己,被顧星野撩開的襯衣袖口松垮地挽著,露出一小截手腕,腕骨薄而精致,皮膚冷霜似的白,好似輕輕一折便會碎了。 顧星野追著他的視線看去,眼底興味濃烈,那晚就是這雙手在極短的時間內放倒了七八個正在發情期的Alpha,快到連他都沒看清使用了什么武器。 這樣的人才不該屈居在圖蘭星籍籍無名十年之久。 裴時清放下袖子,再抬眼時唇角已抿成筆直的一條線:“顧星野,窺探別人的隱私,有意思嗎?” 顧星野似乎沒想到他會把話挑明白了講,愣了一下的工夫就被推開,裴大教授留給了他一個冷漠的背影。 又生氣了。 * 蘭卡小鎮的深夜一如既往地寂靜,昏黃的路燈在地上形成一個個黃色的光圈,人行走在其中忽隱忽現,宛如鬼魅穿行人間。 褚練佘和幾個同學從演練場出來,勾肩搭背地往回走,滿大街都回蕩著他們的豪言壯語。 穿過這條小巷,就能抄近路回宿舍了。 誰也沒發現一條影子避開所有光暈,在黑暗中悄悄綴上了他們。 “啊!鬼啊!” …… “今日凌晨,有三名學生于蘭卡小鎮失蹤,一人被殘忍殺害。據目擊證人所述,最后見到這三名學生是在蘭卡學院后街與學生宿舍相連的一條巷子內,目前該地已全部封鎖……” 大清早電視上正播放新聞,裴時清端著咖啡,眉頭鎖得死緊。 盡管現場照片因太過血腥被打了碼,他也能猜出是昨天那四個偷溜進演練場的學生之一。 他打開通訊錄,撥通一個號碼,不等那邊開口就厲聲道:“馬上過來!” 那邊傳來顧星野的聲音,有點啞,有點散漫:“喲,裴大教授使喚人可真夠順溜的,我是你什么人——” 裴時清說:“昨天私自去演練場的學生,死了一個,失蹤三個。” …… 顧星野趕到學校時,裴時清正在配合警方做筆錄,見到他出現在門口先打了個手勢示意等待一會,旋即視線掃過他打褶的衣領,又若無其事地收回去。 顧星野不自在地整了整衣領,隨即想到這人昨天還把界線劃分得那么清楚明白,自己出去喝個花酒怎么了?礙著他什么事了? 想到這里他瞬間理直氣壯,大步走到裴時清面前。 被害身亡的學生名叫洛華,來自非常邊遠的地區,成績優秀但家境貧困,當初還是學校減免了學費才愿意過來繼續讀書的。這個孩子性格孤僻,平時不常與人打交道,那天不知怎么和褚練佘一伙走到了一起,并且慘遭殺害。 辦公室內還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穿著常服,長得高鼻深目,眉心幾道很深的皺褶,光是坐在那里渾身就散發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質。 他攬著一個年輕貌美的Omega,此時眼眶通紅,時不時低頭拭淚,像一種能讓Alpha瞬間生出保護欲的小動物,美麗而柔弱。 那警官一邊做記錄一邊覷著中年Alpha的臉色,塞在褲管里的兩條腿肚子直抖。 “總督大人,您看還有什么要問的嗎?”做完筆錄,警官戰戰兢兢把文件展開遞給中年Alpha,原以為只是一樁普通的刑事案件,沒想到失蹤的學生里竟然有塞伯星總督的小舅子,人二話不說直接堵到警局要求徹查徹辦,警署一把手,也就是這位做筆錄的警官屁都不敢放一個,親自將人帶了過來。 塞伯星與圖蘭星雖然平級,但塞伯星地處八大星系外圍要塞,如同一張鐵門將游竄的星際海盜攔在外面,這位總督更是長年駐守,重兵在握,不是他們這老破小星球能比的。 上帝保佑這個孩子不出事吧。 中年Alpha越過他看向一站一坐的兩人,后者頭皮一麻,這人的目光仿若實質壓了過來。 顧星野上前一步,擋住裴時清,語氣發冷:“佛朗·維爾德總督,初次見面就釋放精神力壓制兩名手無寸鐵的老師,未免被說小家子氣。” 他笑起來時炙烈燦爛,好像所有陽光都盛進了他的眼睛里;真板起臉時眼神又兇又狠,壓迫感十足。 維爾德此人自大傲慢,說話又刻薄,聞言果然收回了精神力,臉色變得極其難看:“我怎么不記得圖蘭星有你這號人物?” 方才他們的精神力產生了極短的碰撞,這小子看起來不過十八九歲,沒想到精神力和他對撞竟然不落下風。 顧星野收回精神力,謙虛了一把:“剛調來的老師,您不認識很正常。”接著不等對方開口便先發制人:“您問完了么?” 聽到是個被下調的老師,維爾德眼中露出的好奇被不屑取代,朝顧星野身后抬了抬下巴:“裴時清,裴大教授,這么多年你還屈居在這小小一隅呢,我倒是沒想到你這么有骨氣。這小子是你什么人,怎么跟狗護食似的?” 顧星野咬牙:“你嘴巴給我放干凈點。” 裴時清按著他的手臂往旁邊推了推,露出那張一看就生人勿近的臉:“這么多年你不也屈居在塞伯星當個小小的總督,比我又能好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