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唐麓澤輕笑一聲，不以為意，“還好吧。我的工作是塑造AI性格，這不算現(xiàn)代？在你來之前，我家可只有我一個大活人，這還不夠高科技？”

    “可你喜歡讓人形的機器人去做飯、去剪花，還喜歡看紙質(zhì)書，喜歡說一些以前的人才會用的詞語。”秦釗道，“我查了‘煲機’的意思，是一種快速使器材老化穩(wěn)定的措施，主要針對很久以前的耳機說的。你可以隨口拿來形容塑造AI性格，可一般人恐怕連這個詞都沒聽說過。”

    “……好吧，那我就是喜歡復古元素，那又如何？”唐麓澤走到上網(wǎng)艙旁邊，靠著那銀色的金屬外殼，“這說明什么？”

    “不說明什么。我只是覺得你喜歡，你反駁了，我才這么說的。”秦釗道，“喜歡復古元素不算丟臉的事，何必否認？”

    唐麓澤道：“我看你盯著書架，還以為你要嘲諷我裝闊。”

    “你本來就闊，買得起，有什么好嘲諷的。”秦釗的視線從書架上掃過，“你這些書，還真都是古代文學？找書單配的？要么你把書單發(fā)給我，我改天也從星網(wǎng)上找來看看，也了解一下我‘老板’的品味。”

    “你想看，直接借去，何必還多此一舉。”唐麓澤上前打開書柜，從里面抽了一本，遞給秦釗，“我個人覺得這個不錯，算是……入門級古典科幻名著，說的是一個作家在海上遇到意外，被一個傳說中的潛艇救了的故事。它將海底形容得很瑰麗，波瀾壯闊的，還闡述了對作品出版年代來說非常科幻的科技。不過對于現(xiàn)在來說，這些技術已經(jīng)很落后了。或許你要結(jié)合那時候的背景看，才會覺得它很精彩。”

    “會描寫那個時代地球海底的壯闊景色嗎？這就足夠我細細品讀了，多謝。”秦釗拿著書，正反看了看它精美的紙質(zhì)硬外殼，說道，“不過這么名貴的東西，就這樣借給我？”

    “這有什么名貴的，拿著吧。”唐麓澤不甚在意，又問，“還想看什么類型的？”

    “不必了，我先看完這本吧。不然多本紙質(zhì)書在手上，我也覺得燙手。”秦釗拿著書，“不是要介紹你的工作？先說這個吧，不然要耽誤你休息了。”

    “……”唐麓澤憋了一會兒，噎下那句“我十二點都未必睡”，指了指房間里的寬大沙發(fā)道，“坐吧。”

    秦釗左右看看，這房間只有個沙發(fā)最好坐，另外能坐的上網(wǎng)艙又是唐麓澤的私人物品。秦釗便站著沒動，說道：“你坐吧。”

    “這么大沙發(fā)，塞不下倆人？”唐麓澤先坐了一邊，舒舒坦坦地伸展四肢靠著，又拍了拍旁邊，“干嘛，這還不夠你坐？還是你擔心，你一坐下來我就要把你摁倒？”

    “……你還摁不倒我。”秦釗這么說了一句，終于在唐麓澤身邊坐下了。和唐麓澤幾乎癱著的姿勢不同，在這么柔軟的沙發(fā)上，秦釗也只是稍微靠著，儀態(tài)看起來依舊端正。

    男人道：“你的工作，愿聞其詳。”

    唐麓澤道：“唐擺擺，打開資料屏。”

    “好的。”名為“唐擺擺”的中央智能管家系統(tǒng)，用略帶口音的女孩聲音回應道，“已經(jīng)為您打開屏幕。”

    屏幕亮起，秦釗看到鋪滿墻壁的畫面上，出現(xiàn)了一對站在花園里的母子。而那個小男孩的臉，秦釗熟悉得很——正是菲蘭！

    “這就是我接受工作后的第一步。”唐麓澤幾乎將自己陷在沙發(fā)里，神色懶洋洋的。

    “觀察大量的目標影像資料，分析目標的真正性格。”

    第五章 討厭蟲族的理由

    唐麓澤從接到目標的材料開始，通常要花半個月到一個月去做提前的分析準備。

    他要看盡量多的資料，從每一個細節(jié)去記錄目標的反應，并推測它形成的邏輯。等他做了初步準備，機器人才會被送來“調(diào)教”。有時候機器人“本人”并不會來，顧客可能會換個別的機器人裝載目標芯片后送來，甚至只把芯片寄到唐麓澤這里。這時候唐麓澤就得面對別的機器人外貌，照樣調(diào)教智能。

    秦釗問：“單送芯片的，芯片裝在瑞利希身上？”

    “瑞利希等于我的管家，我不會拆他的芯片。”唐麓澤回道，“之前我還有個備用的機器人，后來壞了。壞了之后我懶得補充新的，就直接裝到中央系統(tǒng)去，在虛擬空間干活。”

    這種情況，唐麓澤就通過上網(wǎng)艙登陸星網(wǎng)，在個人空間創(chuàng)建一個擬真場景，讓那張芯片里的AI也擬態(tài)出目標的外貌在此運行。唐麓澤上星網(wǎng)的時候，就去和目標相處；不上星網(wǎng)的時候，也會給目標發(fā)信息，下指令。瑞利希和中央系統(tǒng)也會配合唐麓澤，給目標共同“營造氛圍”。

    “營造氛圍”是塑造師中“體驗派”會使用的手法，有些塑造師覺得這太麻煩了，不如把指令速度輸入來得快。但體驗派覺得日常生活的來往，也是人工智能學習的重要途徑，因此唐麓澤進行工作的時候，還是建議大部分顧客把“機器人本人”送來。這樣的話唐麓澤不必特意上網(wǎng)，只要和機器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就能隨時影響人工智能的反應。

    只是這樣一來，唐麓澤就難免要在自己家里一直“演戲”。

    比如他在菲蘭面前顯得十分陰郁，只要菲蘭離開，他又恢復正常。這其實是唐麓澤在模仿菲蘭母親的狀態(tài)。唐麓澤和費舍蘭家族的管家談過，也看過一些費舍蘭夫人的私下狀態(tài)視頻。這位母親以前對孩子就十分緊張，失去孩子后出現(xiàn)了明顯的抑郁癥表現(xiàn)，還總是在重復為什么沒能在綁架當日看好兒子。唐麓澤結(jié)合菲蘭本身就敏感、認生、膽小的性格，強化了人工智能對這點的表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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