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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婇接過這外在普通的木盒,心中略有疑惑,不知他們謝家何時與姜家有了交情。 謝皎此時的神情卻格外嚴肅,又再次對二人強調道:“這是阿父要轉交給姜刺史的東西,請務必謹慎對待。” 聽聞是謝閑的指令,周墨與謝婇態度都鄭重不少。 周墨向謝皎保證道:“秋月安心,我定親手將其交至姜刺史手中。” “有勞。”謝皎微不可見地松了口氣,仿佛轉移了一個大麻煩,旋即退后一步,拱手道:“那么秋月便在此祝愿姊夫和阿姊,此行一路風清,百事大吉!” 第二百一十五章 接下來的一段時日,關于南地戰局的情報如雨后春筍般一封接一封不斷地送進官署。 ——“三月九日,邢桑率兩萬精兵主力自水路全力逼近衡川。” ——“三月十二日,邢桑登陸,與車騎將軍王懌、淮揚王裴乾所率軍隊在郊外褐石嶺發生激烈交戰。” ——“三月二十日,蘇眠帶領大部隊合計六萬大軍分兵襲取衡川、南吳郡。淮揚王派兵夜襲邢桑軍大營,反中埋伏,大敗而逃。” ——“四月初,王懌戰敗陣亡,淮揚王撤兵南逃。” ——“四月四日,淮揚王南撤途中遭遇蘇眠軍埋伏,中箭落馬身亡。” ——“四月七日,大軍包圍衡川城。” · 謝鋒保持著高度警戒,緊盯著城門外的胡族軍隊。 淮揚王戰敗的消息傳來后,城內再度爆發逃亡熱潮,除一些老臣和本地士族,有能力遷走的全都走了。 衡川城尚未被攻破,卻已然呈現出一派被遺棄的亡國都城景象,最終留下把守城池的僅剩他們皇宮宿衛軍。 在淮揚王帶走牙門軍與中軍主力后,都城剩余的不過二營、四軍、六校營,總計一萬五千兵士而已。 謝鋒身為步兵校尉,本只負責皇宮警戒,一個再清閑不過的軍職,而今卻也不得不站上城墻來,扛起守城重擔。 任職宿衛軍頭領的基本都是士族子弟,一群從未打過仗的貴公子,以一萬五千人的兵力對抗敵軍數萬大軍,要說心里不恐懼,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別無他法。 若連他們都放棄抵抗了,那便等同于將都城拱手相讓了。 以胡族軍隊的劣性,一旦入侵都城,他們在城內的家宅必遭洗劫一空,留下的家人也將遭受侮辱,故他們決不能退縮。 可要說,宿衛軍心中有多少能打贏胡族的勝算,那是不存在的,連西南王和淮揚王都在邢桑軍隊進攻之下節節敗退,更莫說他們這群從未打過仗的警衛兵了。 事到如今,大家不肯放棄抵抗,不過是在賭一線可能。 謝鋒收回目光,轉身望向遙遠的北方。 他們能等到援軍嗎? · 謝府,池中心亭子里,兩個半百老者正對坐下棋。 微風吹拂著剛出新芽的柳條輕輕搖擺,枝梢在平靜的水面上漾開波紋,光看府中安寧清幽之景,實在難以想象他們正遭受大軍圍困。 周儼微微蹙著眉頭,在棋盤上落下一子,旋即抬眼看向對坐的老友。 對面,男子身著一襲素色衣衫,未戴冠帽,夾有白絲的頭發以一支木簪潦草地束著,發絲凌亂,然其氣質卻是一等一的儒雅風流,神清氣朗全然不似知天命的年紀,令周儼不由心生疑惑。 謝閑前段時日生了場大病,病入膏肓,臥床不起,連太醫也束手無策,后聽聞其幼子派人自青州送來藥物,也不知是何藥如此有效,他前幾日來探望,這老家伙分明還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今日再見,其非但病愈轉好,反而有容光煥發之態。 喝了口茶,周儼開口問:“六郎星垂此時或正與敵軍搏殺,太傅便無擔憂嗎?” “可莫再叫我太傅了,不過一亡國老奴爾。”謝閑手中把玩著棋子,口吻淡然,“守得住便守,守不住大不過一死,橫豎已有子輩繼承家業,我還有何可煩憂的。” 知曉他所說的乃是其幼子謝七弦,周儼一時又羨又妒。 眼下局勢明朗,北地穩固之后,儼然以姜氏一族為中心,而謝七弦又與姜鳳呈關系頗佳,如今亦獨掌一州。 思索起來,在原本的南地四大姓中,唯有他細俶周氏未能搶占時機,奪取地盤,其余謝氏、荀氏、高氏皆各有其軍隊治地,實在令周儼心中郁悶。 “姜鳳呈絕非善茬,”周儼緩緩道出自己的憂慮,“此子興辦學館、報社,籠絡扶持的皆為寒門庶族,若我等不能聯合施威,日后恐遭其凌礫欺壓。” 周儼今日此來,為的便是能得到謝閑的一個態度。 眼下魏國已分裂得七零八落,政治中心轉移北地是必然的,接下來是否要架空一主,抱團繼續他們的門閥政治,謝氏的態度是關鍵。 然而面對這般嚴肅的問題,謝閑卻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兀自摸著唇上的胡子,輕巧地嘆道:“你所言這些,皆為后輩cao心之事,我啊,若能度此難關,便當頤性養壽、以終天年矣!” 周儼聽聞此言,便懂得對方是打算站在姜氏一邊了,心中不知是失望還是無奈,搖搖頭,沉重地嘆了口氣。 · 圍城前兩日,幾個老臣還有心情下棋閑談,待經受過幾次來自敵軍的猛烈進攻后,隨著武器與物資的日漸減少,傷亡的與日俱增,整座城池皆籠罩于一片恐慌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