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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擁有床位的傷兵基本都是重傷,要么斷肢截腿,要么身上裹著層層紗布,但凡能發出點聲音的都在叫著疼痛,使得整個營地都充斥著令人揪心的哀嚎聲。 然而這恰恰說明他們都還活著。 荀凌對此感觸頗深,今日作戰時,他曾親眼看到自己身邊的一個親兵戰斗中途被幾個白衣醫者強行按倒在擔架上抬走。 彼時還覺得這些人有些妨礙戰事,后來才知曉,那個親兵早已受了刀傷而不自知,若再繼續戰斗下去,很可能會流血而死。 醫療營中這般被強行救回來的傷患不在少數,若放在從前,那些重傷者多半在戰場上就已陣亡,輕傷者若無及時救治也多半會轉向重傷,最后還是難逃一死。 這么一想,此次陣亡人數如此之少,還多虧了這密陽派來的醫者隊伍。 或許等此戰結束,他也該征集些醫者,組建一個燕嶠軍的醫者隊。 想到這,荀凌不禁失笑,也不知姜三郎那腦子里整日都在琢磨些什么,怎總能在這些細枝末節處帶給他出乎預料的體驗與驚喜。 · 雖然第一戰損失的兵力不多,然而受傷的士兵需要時間治愈,同樣無法繼續出征戰斗,荀凌便將這些傷兵都留在了盛縣,由輕傷者照顧重傷者,順便負責把守城門。 此次收復失地之戰,其計謀之重就在于速戰速決,不可給敵人傳播消息的時間,否則一旦城內間諜之事傳出,就會給后續的攻城戰帶來莫大的麻煩。 攻盛縣時,荀凌已派人在要道截堵了匈奴派往其他縣城的信使,但難保不會有漏網之魚,因此接下來的戰斗必須要快速。 收回盛縣后,大軍只在城外休息了一夜,翌日辰時便又出發奔向下一個戰場,寧襄縣。 奪回寧襄縣還是同樣的計策,玩家內應同前郇州郡兵聯合攻下了另一側的城門,使得飛鷹隊成功沖進城內,奪得城門控制權,放大軍入內。 寧襄縣守軍一千五百余人,攻打起來比盛縣更為容易,不到半日便結束了這場攻城戰斗。 隨后,大軍將按照計劃一分為二,由荀凌帶五千兵士攻焦尾、茂陵、伊云、松隱、鸞因、尋仙六城,華辛帶四千兵馬攻賀縣、沛泉、閎城、武夏、常歡、鶴舞六城,玩家士兵同樣一分為二,一隊由步驚云領隊,配合荀凌軍隊作戰,一隊由霍云天領隊,配合華辛軍隊作戰。 除盛縣和寧襄縣以外,其他城池的守軍都不多,五千兵馬對付幾百守兵綽綽有余。 既然有更迅速結束戰斗的方法,自然沒必要拖長行程。 當晚,軍隊駐扎在寧襄城外的曠野。 深夜,月朗星稀,除了巡邏的隊伍,士兵們皆躺在帳中呼呼大睡,只待明日養足精神,朝陽升起,便可啟程出發。 而此時,靠近密陽軍營地的草叢里,兩人正一邊小解,一邊閑聊。 左側一人生著長胡子,名叫劉二,語氣暢快道:“這兩日殺匈奴可殺了個爽,總算是解了我心中恨意!” 旁側的楊水搖搖頭:“你那鞭笞之痛可解,我這滅門家仇卻是一輩子也難以忘記,死去的親人回不來,胡賊殺得再多,都難解我心頭之恨。” 劉二低罵了一聲:“你一提胡賊,我便想到了我們營中還有個胡狗,這兩日那小子可出盡了風頭,兩次攻城都是他首登城墻,威風得不行。” “那又如何,憑他一羯胡,拿再多功勞,還能在我們魏國做將軍不成?” 劉二呵呵一笑:“不錯,是這個道理,不過是個匈奴奴隸所生的雜狗,還以為拿幾次戰功就能做貴人了,真是可笑至極!” 說到這,兩人仿佛都被戳中了笑xue,發出幾聲開懷大笑。 直到收拾好褲頭轉過身來,二人臉上的笑容頓時凝滯了。 站在他們面前之人皮白發黃,高鼻深眸,生著一張凜冽桀驁的異族臉孔,赫然是方才他們口中所議論的胡狗邢桑。 二人愣了一瞬,隨即或許是戰場得勝帶來的勇氣,劉二刻意露出嘲笑的表情對身邊人道:“瞧,說胡狗胡狗便到了,這狗的耳朵果真是……” 話到一半突然中斷! 劉二陡然瞪大雙眼,死死盯著掐住自己脖子的羯胡的臉,喉中發出呼吸困難的“嗬嗬”聲響,才剛伸出手試圖自救,便被對方猛地使勁擰斷了脖子。 楊水見此情形,轉身便跑,然而還未等他邁出幾步,就被人在身后用一把匕首抵上了脖子。 刀鋒橫在頸側,楊水不得不示弱求饒,快速道:“我方才未說你什么,什么‘雜狗’、“胡賊”都是劉二說的,你放過我,今日之事我便不說出去,如何?殺一個劉二已足夠解你怨憤了,我只是笑了幾聲,可什么都未說啊……” 一通辯解求饒,脖子上冰涼的觸感非但沒有撤去,反而愈發貼近,楊水甚至感覺到刀刃已劃開了他的脖子,血液正貼著皮膚緩緩下淌。 明白自己已是在劫難逃,他急怒之下索性破口大罵:“邢桑,你這胡賊,奴隸生的雜種,今日你殺我二人,步將軍定會將你以軍法處置,軍中誰人皆知你我恩怨,你休想逃得掉!” 楊水的罵聲沙啞狠厲,身后羯族青年卻未聽進幾句,腦海中反而浮現起另一道溫和清朗的嗓音。 青年曾同他道,“邢桑,小不忍則亂大謀。” --